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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也唯有萸娘姊姊敢這樣打趣他了。
他低垂下目光,掩住那抹深入骨髓的痛楚,剎那間再沒了說笑的興致,神情恢復端肅莫測。&ldo;朕知道了,你退下吧!&rdo;
&ldo;是。&rdo;刀五忽又有些遲疑的開口,&ldo;皇上,那安侍郎府上還要再留眼線監視嗎?&rdo;
&ldo;留。&rdo;
&ldo;是,屬下告退。&rdo;
嚴延挺拔背脊往寬大雕龍椅上一靠,修長手指習慣性地拿起腰間系的一隻權色平安祥雲繡樣荷包,輕輕摩挲陷入沉思。
他還在猶豫,也還在等。
等一個阻止……或是堅定他下旨選秀的契機與結果。
樸實拙語的楊公公恭敬垂手侍立一旁,安靜如影子。
楊海是當年東宮的第二把手,和當初內侍第一把交椅,也就是緊跟著太子的良公公不同,他長年隨侍在太子妃身邊,沉默寡言老實巴交,卻忠心耿耿無人可及。
當時先皇后病逝,楊海本是要殉主的,卻被嚴延親手攔住了。
她素來敦慈心軟,楊海,如果連你也殉主了,萸娘姊姊定會怪朕的。
只為不教先皇后魂靈難安,楊海終究沒死成,卻是自請守先皇后陵寢,這一去,便是三年。
這兩日,良公公告老出宮,嚴延立時將楊海召回御側隨侍。
楊海這三年老瘦得厲害,老實忠心依舊,不過比往日是更加沉默訥澀,嚴延卻一點也不嫌棄,反倒越發看重他的拙於言卻勤於行。
況且,有楊海在,這世上記得的、惦念著萸娘姊姊的人便又多了一個了。
&ldo;楊海。&rdo;他心一動,忽地開口喚道。
楊海默默躬身上前。&ldo;奴才在。&rdo;
&ldo;你……夢見過先皇后嗎?&rdo;
楊海眼眶一熱,背躬得更低了,澀然道:&ldo;奴才沒有福氣,不得皇后娘娘入夢來過。&rdo;
&ldo;‐‐朕,也一樣。&rdo;嚴延聲音幽微低啞了下來。
楊海不發一語,彷彿聽見了年輕帝王的哽咽,又彷彿只是風聲吹過閣。
&ldo;朕真想她……&rdo;
安侍郎說辦即辦,他隔日一下了衙,便去拜訪了位交情匪淺的同年。
這同年任職右文殿修撰,是為從六品,家中有一子一女,長子今年不過十六卻已是舉人了,性情穩重不過不失。
換作是往常,這樣的女婿人選對於安侍郎來說,還得好好考究一番。
可今時不同往日,無論如何他都得趕在選秀之前,趁早把女兒的婚事決定下來。
他和那位交好的同年推杯換盞相談甚歡,席上彼此言語試探,心下各自滿意,臨離席前,安侍郎拱手真誠道:&ldo;趙兄,往後小女便有勞貴府照拂了。&rdo;
&ldo;安弟,你也太客氣了,小兒能有幸得此金玉良緣,是我趙家上下幸事才對。&rdo;趙大人滿心歡喜,懇切地道:&ldo;愚兄立時好好挑選個吉日,請親家太太黃夫人到府上代為求親交換庚帖。&rdo;
安侍郎鬆了口氣,含笑告辭,這才上了馬車。
他一回安府,立刻回主院跟妻子說了這個好訊息,卻沒想到徐氏炸了起來。
&ldo;妾身不同意!&rdo;徐氏嬌美卻蒼白的臉龐憤怒地扭曲了,氣急敗壞高喊。
&ldo;那趙家兒不過區區一舉子,無才無貌無權,如何配得上我魚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