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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周邊區域,包括始建於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的老火車站都是改造重點,距離車站以東八百米的地方有一片平房居住區,原本是屬於中鐵某局機修處的家屬房,如今幾乎已成一片廢墟。
一座小院孤零零的矗立在斷壁殘桓中,宛如孤島。
原計劃裡,十八個月後,這塊地方將矗立起幾座集商務大廈和高檔住宅於一體的現代化建築。但現在,這座孤島阻塞了計劃的腳步。
一個男人正在為即將到來的又一場戰爭做著精心準備。
他坐在自家的院子裡,手腳麻利的將一把自製土槍組裝起來。又用汽油將幾十隻玻璃汽水瓶裝滿。最後他用布條將每個瓶口封住,這是他為即將開始的戰爭準備的重火力。
五十一歲,單身,下崗,靠修腳踏車賣飲料度日,家徒四壁,只有一條老狗陪伴左右。他沒有家庭負擔,三居室的房子足以讓他立即就能成為百萬富翁,後半輩子衣食無憂。只要他在拆遷補償協議上籤上名字。
整片拆遷區域裡,曾經住過三百五十二戶人家,小區落成至今,四十年光陰流轉,許多人家已經是三代同堂,擠在與他相同格局的房子裡,根據拆遷補償協議,這些人家最終得到的不會比他多半分。從這點看來,似乎他是最沒理由成為釘子戶的那一個。
老木門敞開著,門口掛著幾件金屬事物,被風一吹,相互碰撞,叮噹作響。
那是幾枚軍功章。三個三等功,一個二等功,一個特等功。
市局刑警大隊的大隊長趙亞軍站在門前,抬頭看著金光閃閃的勳章,肅然起敬。身為復轉軍人,他當然清楚活著的特等功臣的分量。和平時期,三等功尋常見,二等功已很難得,至於特等功,非極重大突出的貢獻不能授予。
院子裡只有一個人,一共有六個人進入這座小院後便再也沒出來過。六個人當中,有三個是來自負責整片區域拆遷工程的樂建公司的保安,另外三個身份非同小可,其中一人是本地最大民營企業漢江集團的老總劉曉峰。同時失蹤的還有趙亞軍的頂頭上司,市局政委徐國標,最後一名人質來頭更大——本市主抓公安工作的崔副市長。
一個五十一歲的中年人無聲無息的讓六個成年男子失蹤,其中還包括三名年輕力壯同為退伍軍人出身的保安。
趙亞軍抬頭看著金光閃閃的軍功章,凝眉沉思該如何開口介入。裡頭這位正如顧天佑所說的,來頭非常大,稍有不慎就會造成不可想像的後果。
「院子裡的人聽著,請你立即放下手中的武器,無條件釋放人質……」高音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音,是市局主管刑偵工作的劉福堂副局長在喊話。
院子裡丟出一隻燃燒的汽油瓶,散落在廢墟中,爆起一團火光。
廢墟的四面寬闊,數百米內沒有適合狙擊手一擊致命的制高點,男人坐在院子裡,背對房屋,前面則正對著院門,兩邊是院牆,大鐵門開了半扇,在門口與男人之間阻隔了一張石桌,男人身軀微低,恰巧將整個身體遮擋的嚴嚴實實,百米之外埋伏的狙擊手根本沒有機會鎖定目標。
汽油瓶爆發出的火光引起一陣騷動,男人的聲音不高,略帶嘶啞:「再讓我聽到這個聲音,下一次燒起來的就是我身後的房子。」
屋子裡很可能藏了六名人質。
趙亞軍微微皺眉,心裡暗罵了一句:淨他媽添亂!
院門敞開著,窗戶上掛著窗簾,看不清房子裡的情況。
上頭的命令是,在不能確定人質安全的情況下絕對不得輕舉妄動。
「請問,我可以進來談談嗎?」趙亞軍湊到門口,探頭往院子裡看。
院子裡的男人微微抬頭,露出一張冷峻的面孔。儘管看起來有些滄桑,但梳洗的很乾淨,不帶絲毫頹廢醃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