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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看清主樹背面之後,程陌不由得吃了一驚。
萬萬沒想到,主樹背面的景色與正面並不相同。只見這一面的傘冠上也懸掛著類似的透明蜂房,只是這一面的蜂房閃爍著的,是血一般的鮮紅螢光。這些蜂房裡包裹的,也不再是小動物的屍體,而是一件件血肉模糊的人類器官,有蜷曲的斷指,也有僵死的心臟,那些毛髮稀疏的腦袋上,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面上渺小的一行人,像是一個個融血的燈芯。
這些紅色蜂房有明有暗,光芒最亮的地方,有一座不大的木頭房子。這木頭房子似乎是用榕木製作,造型怪異,外觀並不像一般的木頭房子那般規整,而是向外橫生出許多虯曲的枝節,那些枝條乍一看像是會動一般,在血色的亮光裡顯得無比詭譎。一溜純黑的骨灰盒從屋門口一字排開,一路延伸到主樹枝幹,把這木頭房子和主樹連在了一起。
骨灰盒的盡頭,一個姿勢怪異的身影正抬起一把早已卷邊的斧子,慢吞吞地朝主枝砍去。一下又一下,有節奏似的,伴隨著那一下又一下的節奏聲,那影子似乎還在唸叨著什麼東西。
——那「篤篤」的聲響正是來自於他。
這場景實在是太詭異了——血色的亮光、詭異的木頭房子、成雙成對的骨灰盒、完成不可能完成任務的影子……一股寒意慢慢從程陌腳底湧了上來。
其他人的感覺也都是如此,本就迷信的魏國強在這種地方簡直快要暈過去了,就連一貫潑辣膽大的鄒箐箐臉色也有些發白。只有徐清稍微鎮定一點,他探尋地看了一眼秦楚河,說道:
「小兄弟,你看……」
「過去問問。」
秦楚河依舊是生人勿近的氣場,對徐清的話也只是簡單地作了回答。只是有了前幾次的經驗教訓,他說這話便應該是代表沒有太大問題了。徐清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一行人便走近了那個慢吞吞砍樹的影子。
「請問……」喃喃聲停了,砍樹的身影頓了頓,而後慢慢地轉過了身。
徐清的話在這影子轉身的同時卡在了喉嚨裡,他似乎小聲地抽了口氣,而後才有些磕絆地把後面的話說完:
「您這屋子……可以讓我們借宿一晚嗎?」
影子朝前走了幾步,程陌這才看清他的長相,也明白了徐清哽了一下的原因——
這是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頭髮落盡而眉毛稀疏,溝壑縱橫的臉上毫無表情,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灰白瞳仁裡映出一行人扭曲的影子。老人身軀幹瘦,四肢卻奇長無比。最為詭異的是,他的關節似乎是反長的,手肘向外彎曲而不是向內,使得他砍樹的姿勢異常奇特,這也是程陌他們初見這個影子便感覺怪異的原因。
「要借宿,先砍樹,屋子破了,要漏雨。」老人緩緩開口,粗啞的嗓音像是在砂紙上磨了一遍。
「這房子在榕樹主冠下面,哪來的雨?」徐清抬頭看了一眼被重疊枝葉遮擋得密不透風的頭頂。
老人卻並無回應,只轉動腦袋看了一眼閃爍的蜂房,道:「時間到了,休息。」
他似乎一次只能說一些簡單的字詞。說完這些後,他把卷刃的斧子遞給程陌,也不看其他人,便頭也不回地朝小屋挪動起腳步。膝蓋反折的緣故,他走得很慢,步伐一瘸一拐。
一行人還在猶豫,就見秦楚河毫不猶豫地跟上了老者,便也都匆匆跟上了隊伍。
他們沿著骨灰盒鋪就的小道朝木屋走去,每經過一對骨灰盒,那盒子的盒蓋便向上翻起,冒出一簇青白的磷火。他們一路走去木屋,骨灰盒便一路點亮,伴隨著裊裊上升的白煙,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瀰漫開來。
程陌不太想細想這味道是什麼東西燃燒散發出來的,好在沒等他思緒跑得太遠,前方的老人便又幽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