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維多利亞(第2/3 頁)
灰色廠房想要把他壓扁。
他不敢抬頭。
沉默著走進一個小賣鋪,留著絡腮鬍子的男人幾乎是奪走了他小心翼翼地遞出的、破損而沾滿油汙的5鎊紙幣,又粗暴地塞進他手裡一個錫盒子。
湯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來的。
濃厚的煙塵破開了一家人的和睦生活,眼前那默默坐在床上,手下意識地扣動著自己的牙齒的菲林女人,就是他的妻子,凱麗。
她在卡夫卡火柴廠上班做女工,錢是別的男工的三分之二,但乾的活卻是別的男工的二分之三。
湯姆並不想說太多話。
他麻木地轉過頭去,盡力不去看她背後那被工頭用鞭子打出的一道道長長的、泛紫的癝子,扒在那模糊的窗子前看向窗外。
他拿出了一卷泛黃的紙,捲上那暗沉沉又破損不堪的廉價菸草,用從卡夫卡火柴廠中生產的白磷火柴點燃了口中的粗製捲菸。
“咳咳咳”
很嗆。
但心裡卻依舊翻不起來活水。
“湯姆,少抽菸,露西”
女人的聲音短暫地響起後,便迅速地沉寂了下去。
湯姆看向自己手裡的煙。
由於沒有風,煙霧迅速地填滿了本就不大的室內空間,纏繞著、混沌著,和那特殊的氣味一起刺激著湯姆那麻木的神經,讓他不得不去保持清醒。
,!
虛幻
他寧願自己真的處於一片仙境之中,而不是忍受著大腦、胃、肝、肺和呼吸道的交替折磨之中痛苦地活著。
露西已經因為肺癌而離世了,這事已經快兩年了,但兩人依舊無法忘懷。
他仍舊記得小女兒在病床上那蒼白的臉,以及象徵著高昂治療費用的白色機器,和那不間斷鳴響著的機器。
以及,最後,那名黑髮的黎博利醫生那冷漠的面龐。
“嘶——呼——”
現在,這個家的頂樑柱也徹底斷了。
“湯姆,現在怎麼辦”
凱麗那含混不清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很複雜,但湯姆還是聽清楚了。
來自現實的聲音和沉重的壓迫再一次擊碎了他的回憶,他捂住臉,從破陋的家裡走出來。
外面的空氣和家裡的一樣汙濁。
他再一次開始神遊天外。
“嘶——”
直到,燃著的劣質捲菸燙傷了他的手指。
“還能怎麼辦,還維多利亞粗口的能怎麼辦”
湯姆忽然很痛苦地蹲下身子,把自己的菲林腦袋盡力地埋進身體內,整個人都顫抖著,哽咽著,一語不發。
“我現在,哪裡能夠接受一個塔拉人——塔拉感染者?不開工就吃不了飯,但”
凱麗端出來一碗土豆泥,塞到了他的手上。
“(塔拉語)謝謝。”
湯姆的眼淚終究還是沒有掉下來。
現實一次又一次地摧折著他,離別一次又一次地敲打著他,但他從未因此而屈服。
妻子的病,自己的病,以及這無從得知的出路
雖然湯姆吃著碗裡那幾乎沒有味道的土豆泥,但他心裡卻一直盤算著一些事情。
“凱麗。”
他突然把頭抬起來,看向一側臉頰臃腫無比的凱麗。
而凱麗則是有些侷促不安地後退了兩步。
“講真,哪怕是一個月200鎊的工廠——哪怕是100鎊——他只要敢開工錢我就敢去。咱們的日子不能這麼過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湯姆。”
凱麗將眼前的菲林擁入懷中。
二人並沒有計較對方的形象,而是就這麼靜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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