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第2/7 頁)
早已與他同床異夢嗎?
這些問題像是夢魘一般纏繞著烏斯,他曾經十分厭惡中原人的彎彎繞繞虛與委蛇,覺得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可他終究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愛得不徹底,恨得不夠深。
無論是匈奴還是大景,都容不下他。
就像母親那樣,他同樣是生活在兩個世界夾縫之中的幽魂。
那一天,烏斯又一次傳完教,看到殿內吸食過多火麻而癱倒一地、露出夢幻痴傻笑容的一眾教徒,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由衷的羨慕之情。
——即使是沉淪在虛幻之中獲得片刻歡愉,也好過現實持久而綿長的痛苦,不是嗎?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問道:“你說,他們現在是真的沒有煩惱了嗎?”
旁邊那個女人微微笑了。
她不答反問:“教主若是感興趣,不如親自試一試,如何?”
這女人不懷好意,烏斯很清楚。
他當教主這麼些年,不是沒見過這些人心癮發作時的醜態,和慾望不能滿足時,甘願向他跪地乞求的卑微下賤——再高傲的人,也抵擋不住這份來自骨髓深處的衝動和誘惑。
若是答應了她,將來自己,恐怕也只會成為她和她背後之人腳下任供驅使的一條狗吧。
可是……
烏斯想起自己那位好三哥,還有他那些張狂笑著的手下,以及解望下身刺痛了他的雙眼、遍灑一地的淋漓鮮血……
他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接受了那個女人的提議。
他的幾位好哥哥,自他與弟弟出生,就從未把他們兄弟兩個當回事,不僅把他們當做奴隸那樣肆意戲弄,還經常用言語侮辱他的母親,而父親每每總會偏袒他們,就彷彿另一邊的人不是他的兒子那樣。
這些,烏斯都忍了。
可他們萬萬不該,動自己不該動的人。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烏斯殘忍地想,他要讓那些人知道,即使是套上項圈的瘋狗,也是能狠狠在人身上撕咬下一塊肉的!
這個女人和她背後之人的根基深厚,光靠他自己,恐怕沒有個十幾二十年,根本沒法在黃龍教中、在中原境內立足。
解望曾告訴過他,人生漫漫七十載,看似
彈指一瞬間,其實也很漫長。所以要好好生活,珍惜上天和母親賜給自己的生命。
但烏斯沒告訴他,在草原上長大的孩子,壽命大多不會超過四十年。
他們的命,就像是草一樣輕賤,風霜刀劍,酷暑嚴寒,飢寒交迫,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至於他,三十年就夠了。
烏斯從沒想過自己活到三十歲之後的樣子。
第一次吸食火麻時,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他的身體被惡鬼拖拽著墮入黃泉,從此萬劫不復,思緒卻輕飄飄地飛到了九天之上。
他快活得想要大笑,意識徹底沉淪前,耳畔傳來了一道縹緲的歌聲:
“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墮河而死,當奈公何!”
是解望的聲音。
旁人教學生,教的第一課都是什麼百家姓,三字經,但解望教他的,卻是這首漢樂府最短的歌辭,《公無渡河》。
講述的是一個婦人在河邊哭求制止她的丈夫過河,丈夫不聽勸執意要渡河,最終被滾滾河水吞沒的悲劇故事。
他是否在那個時候就預見到了今天?還是說,這首歌是他為了自己而唱?
烏斯不得而知。
他也永遠不會問解望這個問題:若是再給你一次機會回到那天,看到我在礦山上被官府的小吏揮鞭呼喊打罵時,你還會站出來制止嗎?
最痛苦的那一陣漸漸過去,烏斯鬆開被咬出斑駁血痕的下唇,雙手撐著地面,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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