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第1/5 頁)
酈黎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季默會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不如說,他比酈黎認識的任何人都要嫉惡如仇,公正剛直。
酈黎曾好奇之下問過季默,他從前是做什麼的,又為何會追隨霍琮。
季默回答,自己年少時,曾與一位族中叔伯一起北上販賣鹽茶,後來在邊境遇上了一個小吏,無故為難他們,還扣下了全部貨物。
這批貨是他那位叔伯散盡家財籌集得來的,四方求助無門,盤纏也即將耗盡,他們兩人都已經精疲力盡,心力憔悴。
某一日晚上,叔伯把他喊來,突然毫無來由劈頭蓋臉將他罵了一頓,罵他這個累贅果然一點用沒有,帶上他只會白費錢糧。
末了,又甩給他一筆路費,叫他回鄉裡找一個叫季默的人幫忙,自己就不用再來了。
“我心中憤恨,也不願再多問,拿了錢轉身就走,”季默說,“但走出幾里,又覺得不對,天亮時回到住處,發現那位叔伯已經一頭撞死在了縣衙大門旁的石獅上,鮮血橫流,死不瞑目。”
他垂下眼眸,輕聲道:
“後來我才知道,鄉里根本沒有叫季默的人。”
酈黎問道:“所以你原先的名字並不是季默?”
季默點點頭。
“我被通緝多年,只得改名換姓。”他說,“那天我當街殺了那名小吏,提著人頭去報官自首。那位縣太爺欣賞我的膽氣,只讓我蹲了三年大牢,還叫一個牢頭教我學劍。”
“我這身本事,都是在獄中學會的。”
酈黎聽得入神,追問道:“後來呢?那縣太爺對你也算有救命之恩吧,你怎麼沒有在他手下做事?”
“因為他想讓我殺一富商,只因那富商不願把家中女兒嫁給他做妾。”季默淡淡道,“我說自己做不到昧己瞞心之事,他便罵我是條養不熟的白眼狼,還要將我打入死牢。”
“我不願與昔日恩人反目成仇,當晚便逃走了,臨走前提醒了那富商,被縣令記恨在心,將我的通緝令發往各地。”
“無奈之下,我只得遠走他鄉,另謀生路。”
談及往事,季默的言語並不多麼激烈,寥寥數語之間,便把曾經遭受過的不公磨難全部一筆帶過。
“數年後,我因為一次機緣巧合遇上了黎山軍,見他們軍紀嚴明,秋毫無犯,認為首領一定是與我志同道合之人,便拜入了主公麾下。”
“再後來,就被主公派往京城,遇到了陛下。”季默看著酈黎,目光溫和放鬆,像是一頭被馴服的猛獸,“比起成為錦衣衛指揮使,一步登天,我更感謝陛下給了我一個實現抱負的機會。”
可現在,他卻親手把這個機會打碎了。
這名單裡的一千兩百多人,其中不僅有世家出身的官員,還有他們的門生故吏,沾親帶故的旁支親戚,曾經與嚴彌有過來往的朝中官員……甚至是好幾位參與宮變、拼死保衛未央宮的禁軍校尉。
是穆玄拍著
胸脯保證過的、絕對忠於大景的忠臣。
但因為之前禁軍被羅登掌控,季默還是把他們加入了錦衣衛的監視名單裡。
可就連他自己也承認,這只是出於謹慎的多此一舉,他同這些人交談過,都是很認死理的兵士,當初羅登也用錢收買過他們,他們不敢不收,但都封存保留著,一分未花。
所以,季默究竟為什麼會對這些人起了殺心,還不由分說地全殺了,一個不留?
酈黎打死也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現在絕不是休息的時候。
他想要下床,卻因為起身太快眼前一黑,身子向一邊歪倒,被霍琮一把抱住了。
“先吃飯,不然會低血糖。”霍琮說。
酈黎半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