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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否我遲鈍了,也許是聽得多了,到頭來故事都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我總是懷疑老x內心有種悲世的情懷,所以他去信佛教再適合不過。他其實是在告訴我世界上其實很多的事情你根本不必介意,你介意,那麼你就背了擔子,你覺得做了不好或者折面子的事情,很多人正在做而且做得不亦樂乎,堅持所以你愚蠢。但是老x從來不標榜這個理論,老x只是用無數的故事來證實它。
老x是個老流氓,和他的老流氓朋友們一樣,老x認為這個世界是放蕩的,充斥著種種可能。
無獨有偶,我的同學老l也覺得上海市座放蕩的城市,它腐朽墮落如凱撒時代的羅馬。老l可不是老流氓,老l已經信仰了基督教。
老l說他當年讀一篇老散文,說改革開放的時候,最放蕩的女孩會穿著外貿的白色花扦裙子,人們對此不齒,因為你在陽光下可以透過這種裙子看見女孩子的內褲。那時候正統的姑娘穿著深藍色的厚裙子,但是她們更多的時候穿著剪裁很軍樣的肥褲子、快三十年過去了,現在正統的辦公室姑娘穿著及膝的套裙,黑色絲襪、小抹胸和小外套。你遠不必對著陽光就可以看見她們暴露的肌膚。
我另外一位師兄老孫是一位真正的作家,我說真正的作家是指他全不像我這樣寫一本書會細緻詳盡地調查印刷和跟進市場宣傳,老孫寫書只給他看得起的人看,都得是牛人,能夠從字裡行間刀割入骨的那種,凡夫俗子如我不懂也不必懂。老孫得過大獎又對大獎無所謂,市面上看不見他的名字,但在南方週末或者三聯這種殘存著文化氣的地方問起他的名字,常有人跳出來說他真是好,是北大僅存的幾點文化種子之一。我唯一看懂的老孫的一篇王章說他和兄弟們小時候去過街天橋下看姑娘們的裙底,因為那時候的過街天橋簡陋,鐵梯不是全封閉的。仰頭一看,姑娘們花布做的內褲盡入眼底,於是老孫們啃著羊肉串站在下面眺望,充滿偷窺後宮的快樂。若干年後大家再聚,百無聊賴,準備去過街天橋下看後宮,姑娘們從身邊穿流皆是秀髮美腿細腰豐臀,於是老孫們充滿期待。而當他們站在天橋下才發現天橋改全封閉的了。他們鬱悶當口回來,看見商城櫥窗裡穿蕾絲內衣的活美女妖嬈來去,蔽體之衣淺薄,來去的人駐足圍觀。
老孫門恍然大悟說原來後宮移到這裡來了啊,透著無奈何緬懷。
我不知道這故事是真的還是老孫編出來傷春悲秋的。我想美國的大都會也不見如此囂張的,緣何天朝上國剛剛脫貧反而如此了。後來老l跟我吃飯,出了飯店說你往前面穿過幾條街有個內衣店的櫥窗裡都是活人模特。我無比感慨自己落伍了。
我非常敬畏,我擔心有朝一日我看見女孩們赤裸著上身在街頭走來走去,我看著她們知道我確確實實老了,終有一日被這個時代所遺棄。
我回家的路上有一家big baboo的酒吧,我有時候下班早,看見酒吧門口停著野獸一樣的悍馬,它的車頭武裝了四隻大燈,亮得如同宙斯的雷電。頭髮根根如針立著的男孩和暴露著大片肌膚的女孩魚貫而入那輛巨大的車,它耀著我的眼睛開入黑夜,我提著筆記本包,沉默地站在道路的中央。
我敬畏有那樣一天,這個被屋子隔成無數格子的世界裡,每個格子裡都有遠比我年輕的人在毫無顧忌地做人慾所驅使的事,而我依然喝著一罐啤酒寫憤世嫉俗的書,在寂靜的屋子裡回到愛一個人需要在很深的黑暗裡凝視她很多年,聽她歌唱來感悟她的心靈,藏在雕像後聽她和子爵密語而悲惶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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