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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一座小城,我在那裡只待了二十四個小時,但我想我今生不會忘記它。二十五歲那年,我開車穿越十五個緯度,穿越大雪和寒風,穿越無盡的棕櫚樹和七英里的長橋,看見一片藍色的大海呈現在我車前,路邊餐館的門開合,海明威在那裡寫作他的《hills like white elephants》。海中石蟹和金紅蝦遨遊,海灘上沙鷗起落,落日照在我身上留下長長的影子。我終於到達了西岬,和我心裡期待的地方一模一樣。這一刻前世今生光影交匯,我站在世界的盡頭,無憂無慮,平安喜樂。
西岬對我而言的意義和那段長路緊緊地聯絡在一起,那一年我到了西岬,如同旅人回到故鄉。
故園
應朋友的約稿要講講北大,其實越是自己呆得久的地方越是無從講起,那些呆得太久的地方都是你的生活,你該怎麼開個題目講自己的生活呢?
生活裡絕大多數的事情在自己看來渾渾噩噩的,不值一提,有那麼一些些事情刻骨銘心,你又不願意提。
那就說說那座我生活了四年的園子吧,一度我的生活半徑,就是那座園子。
&ldo;燕園&rdo;,原來是燕京大學的校園。司徒雷登買下這座可以上溯到明朝米萬鍾故園的地盤,在裡面建了燕京大學。
北大最初的校址在景山東街的馬神廟四公主府,後來遷到沙灘紅樓,位於東城區,1952年院系調整的時候燕京大學唄撤銷,這個園子才被北大接受了。
學校裡的人說這個園子&ldo;一塌糊塗&rdo;,其實是&ldo;一塔湖圖&rdo;的諧音,園子裡有一座曾經用作水塔的密簷磚塔博雅塔、一個未名湖,加上圖書館,合在一起號稱一塔湖圖。園子裡有乾隆制碑和圓明園舫,春天的時候煙柳籠罩紅塔,塔的影子在水裡拉得很長。很多人多驚訝於它的美,說它看起來就像一座公園,但那只是表象罷了,北大的精神其實在並不那麼光鮮亮麗的南區,學生宿舍和教學樓都在南區,那裡人來人往,摩肩接踵,你隨便撞上個人,有可能是撞上了現在的院士,也可能撞上了未來的院士。
我在燕園混的時間段是18~22歲,拖著一雙塑膠涼鞋踢踢脫脫地跑來跑去,籍籍無名。後來去了美國,寫《此間的少年》,寫了北大生活,才有那麼幾個人知道我的名字,某一日某個師弟從芝加哥駕車南下拜訪我,飯桌上驚嘆說當初沒覺得我們化學繫有你這麼一主啊?
他的意思是是個錐子放進米袋裡就會露出尖來,為什麼在北大的時候你就沒出頭呢?我說那是北大能鎮得住的&ldo;主&rdo;太多了啊。
我們當時總是帶著自謙和自傲兩種情緒說,燕園裡面,牛人遍地爬,才子賤如狗。
這話裡有兩重意思,一是我還不夠強,不夠在這裡的才子中混跡而已,二是我畢竟能在次混跡,和那些牛人稱兄道弟。
我第一天進北大,如履薄冰,因為聽說那棟老舊的28樓足足住進了十幾個當年狀元。進了宿舍之後開始觀察,想看看這藏龍臥虎的地方是什麼規矩,看了好久之間一個人縮在上鋪的一角給枕套裡賽枕芯,鏡片很厚面板很黑,一看就是死讀書的模樣,覺得尚能親近,於是湊前說同學你是多少分啊?兄弟推了一下眼鏡,說我是全國化學競賽二等獎保送進來的,沒高考。我考過兩年高中數理化競賽,全省獎項都摸不到半個,只能在臺子看著人家風光領獎,現在全國二等獎的高手就在身邊賽枕芯,心中激動,真心讚嘆一聲說,這麼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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