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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只笑不語,起身從櫃檯後面走出來,示意要帶兩人逛逛。
他的個子很高,但因為年老,背部微微有些佝僂,笑起時臉上的皺紋也在述說歲月留下的痕跡,不過他屬於骨相美的那一類人,蒼老的面容依舊風韻猶存。
想必年輕時也是位帥哥吧?杜若蘅走神地想著,不禁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白言朔,不知道他衰老之後會是什麼樣子。
杜若蘅對珠寶沒什麼研究,老人滔滔不絕的介紹在她看來彷彿聽天書,寶石有多珍稀,做工又如何巧奪天工,哪一套項鍊和手鐲曾被王室佩戴過……她都只覺得好看或無感。
「你覺得哪個比較不錯?」
被問到,始終沉默不語的白言朔終於開口,「我想還是中式首飾更符合你的審美。」
確實,比起色彩斑斕的寶石,她更中意蒼翠的玉石。
杜若蘅下意識地抬手,撫了撫正戴著的桃花耳墜。
見狀,老人會意似的「嗯」了一聲,問兩人要不要上樓去看一看他的個人私藏。
這棟古老的建築共有兩層樓,一層是門店,二層則是老人的居所,只有受到他本人認可和邀請的顧客,才有機會上樓見識見識他收藏的稀世珍寶。
透過旋轉樓梯來到樓上,杜若蘅發現這裡還不如店鋪寬敞,除了一張簡單的床外,四周擺滿了收藏櫃。
窗前架起一條細長的木桌,上面散放著各種各樣的工具和原材料,看樣子那是老人的工作檯,這店裡的珠寶首飾有些竟出自他本人之手。
「您會自己做首飾?」她好奇地發問。
「當然。」老人笑著回答,「但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如果有客人看上了,會賣得很便宜。」
兩人在工作檯前的木頭椅子上落座,看老人翻箱倒櫃地尋找了一番,最終捧著一個檀木盒子放到他們面前。
開啟盒子,裡面安靜地躺著一隻翠綠的玉鐲,水頭足,質地極潤,沒有一絲的雜質,摸上去是冰涼的觸感,彷彿跌落不見底的深潭。
毋庸置疑,這是個價值連城的寶貝。
杜若蘅興奮地扯住白言朔的袖口,「有點東西啊。」
「是不錯。」他無聲地笑笑。
但她不懂,老人怎麼會有來自中國的老物件。
杜若蘅給到老人一個疑惑的眼神,「這是?」
「一位故人贈與的,之後斷了聯絡。」
老人深沉地凝望著她的雙眼,思緒萬千,五六十年前塵封的過往不斷湧上心頭,「我想這玉鐲本來自古老的東方,它留在這裡已經太久了。」
「所以?」
「我想把它送給您,您比我更適合擁有它。」
杜若蘅驚呆了,「那怎麼行?我還是付錢給您。」
老人聽後搖搖頭,「可我沒辦法給它定價。」
「……」
雙方爭執不下,白言朔忽然按住杜若蘅無處安放的手,輕輕握了握,「你就收下吧。」
物品有價,但附著在其中的回憶卻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他想自己或許能夠理解老人這樣做的意義,讓承載著思念的玉鐲漂洋過海、回歸故里,在老人看來說不定是種解脫。
迎上她不解的目光,白言朔沒再說話,他深知對她這種可以輕易放下過往瀟灑向前走的人來說,這樣的情感太過沉重,她大概難以理解,也無法接受。
從珠寶店離開時月色正好,一輪彎刀似的新月掛在天邊,夜風颳得更猛烈了,吹散了先前起的霧,整條街道被澄澈的月光照得通明如白晝。
杜若蘅的心情莫名有些沮喪,但又覺得氣氛剛剛好,她快走幾步跟上白言朔,主動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次,他沒有拒絕,反而回應般地與她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