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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堆得頂著房梁,奶奶的紡車也成了佔旮旯的“多餘品”了。你想,買身現成的滌卡制服才花二三十元錢,賣一小包棉花足夠了,誰還願穿那又粗又厚的老土布?
從此,奶奶的“紡織業”歇了,可她仍留戀那架破舊的紡車,讓我給她掛到一間套屋的牆上,隔幾天就去看看它,摸摸它,我理解奶奶的心情……
(真實再現之二) 沙土崗
(原載山東友誼書社1992年出版《驚濤》一書)
也許是久未回鄉的緣故吧,乘車總有一種蝸牛爬行的感覺。我索性把眼睛閉上,聽身邊一位老者講起“古”來。
“當年駱宏勳途經此地,巧遇花振芳、花碧蓮父女,才引出一段宏碧良緣……”我知道,老者講的是小說《綠牡丹》的故事。這部小說我在濟南舊書攤上遇見過,小時也常聽老人們講起。
“前邊這個村東面有片大沙河,據說當年胡理、胡連和巴家寨英雄們聚會就在這個地方……”老者的話提醒我把行裝備好,往車門口挪了挪。隨著車門的關閉,我又踏上了故鄉這方熱土。
邁進長街,已是掌燈時分。只見一縷縷炊煙,在一座座磚瓦房間輕飄漫繞;臨街的農家小院裡,充滿孩子們的歌聲、老人的笑聲和電視機的音響聲。
此刻,一個極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俺小回來了!剛才俺還跟你爺爺說,昨天夜裡做了個夢,夢見你在窗下叫奶奶……”奶奶!是奶奶的聲音。可理智的大腦告訴我,奶奶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兩行酸楚的淚水,從我心底湧出,淌在臉上……
第二天一早,叔父含著淚說:“到你爺爺奶奶墳前去磕個頭吧。老人家想你呀!”
我家的老宅院坐落在村東頭,出門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沙河,爺爺奶奶就長眠在不遠的一座小沙丘下。儘管心沉沉的,眼痠酸的,可小路兩旁那一道道重披綠裝的沙崗,又把我帶回童年的時光。
小時侯,我們這夥小光腚猴一擦黑就往樹行子裡鑽。一片片綢綢密密的杏樹、梨樹、棗樹,把沙土崗蓋個嚴嚴實實。當我們悄悄爬上樹技,盡情嚐鮮的時侯,總免不了弄出一些聲響。此刻,看行子的老頭出現了!可不等他走近,一個個光腚猴猛地跳下樹來,抓都抓不住……
真可惜,當我們剛剛懂得“偷梨摸棗不是好孩子”的時侯,一座座看行子的小窩棚不見了。聽大人們說,樹都歸公了。我家那三十多棵杏樹和梨樹,好象給了十來塊錢。爺爺用它換回幾袋地瓜幹,那玩藝兒,可趕不上杏好吃!後來,沙土崗上的樹一棵棵被折枝、截根、扒皮當柴燒,光禿禿地立在那裡,向人們訴說著“割資本主義尾巴”的好處,讓人看一眼直想掉淚。
為了供我上學,爺爺早起進沙河割草,奶奶夜間拚命紡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大累啊!還有那些折磨人的政治運動……
感謝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掃除了壓在中國老百姓頭上的烏雲,吹綠了千年的黃河故道。大包乾那年,爺爺奶奶分了四畝責任田,還有兩棵杏樹。儘管到了晚年,爺爺的眼不好使,可在弟弟們的幫助下,打的糧食有富餘;那兩棵杏樹儘管當年受過刀斧之苦,可在奶奶的精心養護下,不幾年就抽出新枝,重新結滿杏子。每到收穫季節,奶奶總要催我回去,捎幾斤杏子回來。小女兒剛會說活,就喊著去找老奶奶,吃餡(杏兒)……
奶奶突然去世,我沒能及時趕回。到家後,隨著父親的一聲呵斥,我昏倒在院子裡。那年秋後爺爺也去世了,好在電報發的及時,送葬前我趕回家中。然而,兩次都因悲傷過重,沒顧上多看兩眼越變越美的大沙河。今次展眼望去,一座座沙崗杏梨遍佈,一片片荒窪蘆花起舞,昔日的禿沙崗早已不見了蹤影!
跪在爺爺奶奶墳前,我心裡酸甜苦辣一片翻滾。爺爺名諱“金山”,可吃了半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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