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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早晨,大約在威洛比離開鄉下一個星期之後,瑪麗安終於被說服了,沒有獨自溜走,而同意與姐姐妹妹一道去散步。迄今為止,每當外出閒逛時,她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別人。如果姐姐妹妹想到高地上散步,她就徑直朝小路上溜掉;如果她們說去山谷,她就一溜煙往山上跑去,姐妹倆還沒抬步,她已經跑得無影無蹤。埃麗諾極不贊成她總是這樣避開他人,最後終於把她說服了。她們順著山谷一路走去,大部分時間都沉默不語,這一方面因為瑪麗安心緒難平,一方面因為埃麗諾已經滿足於剛剛取得的一點進展,不想多所希求。山谷入口處,雖然土質依然很肥,卻並非野草叢生,因而顯得更加開闊。入口處外邊,長長的一段路呈現在眼前,她們初來巴頓時走的就是這條路。一來到入口處,便停下腳步四處眺望。以前在鄉舍裡,這兒是她們舉目遠眺的盡頭,現在站在一個過去散步時從未到達的地點,仔細觀看這裡的景色。
在諸般景物中,很快發現一個活的目標,那是一個人騎在馬上,正朝她們走來。過了幾分鐘,她們看得分明,他是一位紳士。又過了一會,瑪麗安欣喜若狂地叫道:
“是他,真是他,我知道是他!”說罷急忙迎上前去,不料埃麗諾大聲嚷道:
“真是的,瑪麗安,我看你是看花了眼,那不是威洛比。那人沒有威洛比高,也沒有他的風度。”
“他有,他有,”瑪麗安嚷道,“他肯定有!他的風度,他的外套,他的馬,我早就知道他很快就會回來。”
她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去。埃麗諾幾乎可以肯定,來人不是威洛比,為了不讓瑪麗安過於親暱,她加快腳步,追了上去。轉眼間,她們離那位紳士不過三十碼遠了。瑪麗安再定睛一看,不覺涼了半截,只見她忽地轉過身,匆匆往回奔去。正當姐妹兩人提高嗓門喊她站住的時候,又聽到一個聲音,幾乎和威洛比的嗓音一樣熟悉,也跟著懇求她止步。瑪麗安驚奇地轉過身,一見是愛德華.費拉斯,連忙上前歡迎。
在那個當口,愛德華是普天之下因為不是威洛比而能被寬恕的唯一的來者,也是能夠贏得瑪麗安嫣然一笑的唯一的來者,只見她擦乾眼淚,衝他微笑著。一時間,由於為姐姐感到高興,竟把自己的失望拋到了腦後。
愛德華跳下馬,把馬交給僕人,同三位小姐一起向巴頓走去。他是專程來此拜訪她們的。
他受到她們大家極其熱烈的歡迎,特別是瑪麗安,接待起來甚至比埃麗諾還熱情周到。的確,在瑪麗安看來,愛德華和姐姐的這次相會不過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冷漠關係的繼續。她在諾蘭莊園從他們的相互態度中經常注意到這種冷漠關係。尤其是愛德華一方,他在這種場合完全缺乏一個戀人應有的言談舉止。他慌里慌張的,見到她們似乎並不覺得高興,看上去既不狂喜也不快活。他少言寡語,只是問到了,才不得不敷衍兩句,對埃麗諾毫無特別親熱的表示。瑪麗安耳聞目睹,越來越感到驚訝。她幾乎有點厭惡愛德華了,而這種反感與她的其他感情一樣,最終都要使她回想到威洛比,他的儀態與他未來的連襟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驚異、寒暄之餘,大家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後瑪麗安問愛德華,是不是直接從倫敦來的。不,他到德文郡已有兩個星期了。
“兩個星期!”瑪麗安重複了一聲,對他與埃麗諾在同一郡裡待了這麼長時間而一直沒有見面,感到詫異。
愛德華帶著惴惴不安的神情補充說,他在普利茅斯附近,一直與幾位朋友待在一起。
“你近來去過蘇塞克斯沒有?”埃麗諾問。
“我大約一個月前去過諾蘭莊園。”
“最最可愛的諾蘭莊園現在是什麼樣啦?”瑪麗安高聲問道。
“最最可愛的諾蘭莊園,”埃麗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