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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可是你,偏偏不知滿足、不知惜福,我看你是骨子裡的資本家,縱情聲色、欲壑難平,你自己娶的太太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嗎?小妹那麼有原則又好強的女人,能容得你三妻四妾?我約莫著,你是姨太太還沒娶回家呢,她就先不要你了!&rdo;畢慶堂將頭抵在窗子上,無力的說,&ldo;老周,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我沒有糊塗到那個程度。&rdo;&ldo;那是怎麼回事?&rdo;他微闔雙目,低聲說,&ldo;我從她身上騙了一大筆錢,還為此殺了她的親人長輩,我一直瞞著她。直到幾年前,她全都知道了。&rdo;
老周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隨即低聲嘆道,&ldo;畢慶堂,你是我見過的最不缺錢的人,居然還會為了錢去賠上自己的幸福,&rdo;說著,他環視雖華美,卻異常空曠冷清的畢公館,&ldo;你呀,是咎由自取!只是,可憐了小妹和孩子了。&rdo;
老周半夜醒來睡不著,開啟門在走廊裡隨意走走,卻看見樓上的房間還亮著燈。樓上是畢家人臥房,老周想了想,便循著光上了樓。
畢慶堂坐在一個敞著門的房間中,裡面擺著簇新的白漆小床和搖馬,小床上,淺藍色的薄紗幔簾和床單枕套,稚氣裡帶著清新與安寧。
&ldo;這麼晚了,還不睡?&rdo;&ldo;這幾年睡覺總是不怎麼好,抽大煙的時候還能稀里糊塗的睡到天亮,如今戒了,又不行了。&rdo;老周聽了一愣,&ldo;你糟踐自己的時候,小妹肯定更難受,你也不替她想想。&rdo;畢慶堂低頭不語,老周看著房間不解的問,&ldo;這房間,不是言覃小時候的呀?&rdo;&ldo;去年冬天,小妹有了身孕,我知道訊息後馬上就把孩子的房間佈置出來了。可是,孩子卻沒保住,&rdo;畢慶堂略頓了頓,又說,&ldo;我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給你們送錢送物的。&rdo;
說著,畢慶堂抬起頭面色凝重,&ldo;以前我覺得,只要我畢慶堂過得舒坦安穩,國不國家,抗不抗日,不關我的事。甚至於,對於這場戰爭我還存著僥倖,因為如果不是日本人打來上海,小妹恐怕已經是別人的太太了。可是天長日久的,我就漸漸覺出了不對。上海淪陷,日本人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有多少人看不下去,有多少死都不屈從,也因此,我失去姐姐,失去了叔叔,失去了朋友,到最後,還失去了兒子以及我對未來最後的那點兒希望!我這才知道,生於亂世,活於戰亂,哪兒有真正的贏家?誰都逃不過悲劇一場!我怕這仗再打下去,我連小妹和囡囡都不能保全,所以,我願意傾我所有,只求能早早打敗日本人,速速結束這場戰爭!&rdo;
由於戰場及國際上的不利局勢,日本人對淪陷區的控制步步收緊,花樣頻出。在上海,日本人的緊逼之下,財力雄厚又勢力龐大的畢慶堂已經很難繼續靠置身事外來保全自己了。
譚央兒科診所開在租界的一棟小樓,樓下看病,她和女兒住在樓上。譚央的兒科在當時的上海已經很有名氣了,所以就算是診所新開張,病人也依舊不少。
晚春的一天上午,畢慶堂來到譚央的診室門口,譚央問他有什麼事,他說,&ldo;沒什麼要緊的,你先忙你的。&rdo;譚央看病人,他就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看著,一直到中午,病人都看完後,譚央帶他來到樓上的客廳。看著窗外,譚央不安的問,&ldo;真沒什麼事嗎?我怎麼看你這兩次來,後面都跟著部汽車,車牌子也眼生。&rdo;
其實,離日本人叫他做保安廳長的最後期限只剩兩天了,日偽政府近來派人明目張膽的盯著他,他又不敢對譚央說,怕她跟著擔心,於是,他浮皮潦草的回答,&ldo;世道不太平,身邊多帶幾個隨從,以防萬一總沒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