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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開道:「哦?」
苦竹道:「這裡本來不但有桌有床,還有很多壁虎。」
葉開道:「桌椅是他要搬出去的。」
苦竹道:「不錯。」
葉開道:「壁虎呢?」
苦竹臉上又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道:「壁虎全都被他吃了。」
葉開又怔住。
這個人不但喜歡在冬天戴草帽,喜歡睡在繩子上,還喜歡吃壁虎。
這麼古怪的人,連葉開都從未看見過。
他臉上也不禁露出和苦竹同樣的表情,苦笑道:「看來他的食量好像並不大,吃幾條壁虎,居然就能吃飽了。」
苦竹道:「除了壁虎外,他當然還吃別的。」
葉開道:「吃什麼?」
苦竹道:「住在這裡的施主們,一到晚上,通常都很少出去走動。」
葉開道:「哦?」
苦竹道:「因為外面有蛇,毒蛇。」
葉開愕然道:「蛇也被他吃光了。」
苦竹道:「除了蛇之外,還有蜈蚣。」
葉開苦笑道:「原來他的食量並不小。」
苦竹道:「所以我已經開始在擔心一件事。」
葉開道:「什麼事?」
苦竹嘆了口氣,道:「這裡的壁虎和毒蛇若是全都被他吃光了,那時他吃什麼?」
葉開忍不住笑道:「你難道怕他吃你?」
苦竹嘆息著,還沒有開口,突聽一個人冷冷道:「人有時我也吃,卻很少吃和尚。」
風在吹,日已沉,黃昏時的禪院,豈非總是會顯得分外寂寞寒冷。
這禪院裡非但寒冷,而且還彷彿有種說不出的肅殺詭異之意。
因為院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戴草帽的人。
在這種酷寒的天氣裡,他居然還穿著件很單薄的白葛麻衣,頭上的草帽形狀更奇怪,看來就像是個捕魚的竹簍子。
他戴得很低,幾乎已將臉全都掩住,只露出一張薄薄的嘴,不說話的時候總是閉得很緊,就像是刀鋒削成的。
葉開忽然笑了。
越是別人笑不出的時候,他反而越是偏偏要笑。
他微笑著道:「你是很少吃和尚?還是從來不吃?」
戴草帽的白衣人冷冷道:「我通常只吃一種人。」
葉開道:「哪種人?」
白衣人道:「該死的人。」
葉開苦笑:「這世上的確有種人就像毒蛇一樣,你若不想被他吃掉,就要先把他吃下去。」
「可是真正該死的人並不多。」
「的確不多。」
葉開道:「那麼你為什麼不也像別人一樣,吃些比較容易找到的東西。」
白衣人道:「你吃什麼?」
葉開道:「我吃豬肉,也吃牛肉,尤其是紅燒肉,小蔥炒牛肉絲也不錯。」
白衣人忽道:「張三是個惡毒狡猾的小人,李四是個誠實刻苦的君子,這兩人若是一定要你殺一個你殺誰?」
葉開道:「張三。」
白衣人道:「現在你殺的卻是李四。」
葉開道:「我已殺了李四?」
白衣人點點頭。
葉開苦笑道:「只可惜我連他的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白衣人道:「你應該知道,他就在你肚子裡。」
葉開不懂。這白衣人說的話,實在有點顛三倒四,莫名其妙。
白衣人冷笑道:「毒的是蛇,不是牛,你殺的卻是牛,殺了它後,還將它的屍骸葬在肚子裡。」
葉開只覺得胃裡發酵,幾乎已忍不住要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