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避子藥(第1/2 頁)
不知過了多久,遲奚祉掀了掀眼皮,左手轉了轉右手小指指尾,漫不經心的嗓音壓得很低:“朕只在乎朕的皇后如何。”
陳太醫緘默片刻,“皇后娘娘若是生育,容易血虛心痺,以致性命難保。”(貧血和心衰)
“咔”的一下,整朵牡丹從莖梗中部折斷,沉沉花托垂下去,一朝便跌下枝頭,風光不再,成了死物。
那朵牡丹花直直地砸在陳太醫的頭頂上,嚇得人一哆嗦,餘下的話他根本只能咽回肚子裡,不敢再言。
上面的話再次落下來,“可有避子藥?”
陳太醫低下的臉色又變,跪著雙腿已經麻木,而他內心慌亂不已,明面上強撐著回道:“有,只是皇后娘娘的身子恐怕——”受不住。
遲奚祉漆黑的眼眸沉鬱,眺望著滿園的春色,濃豔香軟,白晝清輝,卻不及屋內人兒的一分漂亮,她不該受這樣的苦楚,言語認真,“朕用。”
簡單的二字卻足夠駭人聽聞,陳太醫嘴裡連連幾聲“使不得使不得,陛下,使不得啊”,他被嚇得眼淚直流,虛汗淌了一後背,顫著聲音勸道:“避子藥藥性偏邪,傷身壞體,陛下乃天下之主、萬金之軀,若是喝下避子藥,北燕國運、天家聖名如何見得未來?”
遲奚祉輕描淡寫,“若是沒有皇后,北燕江山於朕不過一抔黃土罷了。”
這九五之尊,他本就是為了她才踩著數萬人的屍骨坐上來的,青史留名,亦或泯滅,是非成敗轉頭空,滿手鮮血也好,削骨剖肉也好,他可以擔下所有罵名,他只想憐取眼前人。
身後事關他屁事。
須臾後,暖風纏著長髮拂過耳畔,第二朵牡丹謝下,紛繁的花瓣再次傾落在陳太醫的身上,他石青色的袍服沾了不少豔麗的緋色,如是綻開的血珠般詭異。
聖意難改,陳太醫只得遵其命而封口,他聽到頭頂的御靴漸漸走遠,肯首表忠誠道:“此事,臣定會緘口不言,不為第三人道也。”
遲奚祉依舊往著正殿走去,聞聲只是指骨微曲,並指微微向後隨意揚了揚,示意陳太醫下去,姿態散漫又疏離。
等到頭頂上的腳步聲漸漸變小,陳太醫才緩慢地從地上支起上身,他攏袖擦著頭冠下湧出來的大顆汗珠,帶著不少傷痕的右手緊緊攥住衣袍下襬,還沉浸在那股驚悚中。
瘋了,真的是瘋了。
一代帝王為嫡妻絕嗣,既令人唏噓不已,又叫人萬般豔羨。
從外頭進來的鄔琅扶起陳太醫,視線上下一掃,鬨笑他,“喲,陳太醫怎麼還腿軟了?”
“去去去,沒看見我正煩著嗎?”陳太醫拍開鄔琅的手,拳頭緊握,腳步虛浮地往外走,他其實說的並未全是實話,他與上位講的是每次行房事前半個時辰服下藥即可。
而有一種避子藥,一服即可終身絕育,但陳太醫也不敢不給自己留退路,世事難料,萬一說這——今後要是被人知曉,又或是上位回心轉意了,他也可全身而退、保一家老小的安危。
——
楚王府側院,東釣亭內。
遲堯詡依舊坐在素輿上,雪藍色的長袍蓋至鞋面,圓領處銀絲鑲繡祥雲,他似乎有許久沒有曬過太陽了,膚色比之前要白上了兩分,顯得粗狂野性的臉也少了些嗜血氣息,柔和了不少。
“殿下,宗竺舞姬那件事已經查到微臣身上了。”一位大臣躬身於遲堯詡的身後,面色暗沉,應該有幾日沒有睡個好覺了。
遲堯詡將手裡的魚食碾碎,他微微傾身撒了些下去,魚食墜入池面後,盪漾點點漣漪,引得底下游魚攢動,瘋狂搶食。
聞言,他付之一笑,居高臨下逗弄著池魚爭鋒,佯意道:“你慌什麼,死人又開不了口,真要是查到你身上,你打死不認,誰又能栽贓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