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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默的腳步微頓:「溫姑娘有心了。」
初見面時,他也曾對溫嘉眉說過這句話,這個時候又說了一次,語氣和意味都大不相同了。
溫嘉眉強忍住心裡的雀躍之情,露出一個羞怯的笑容:「我是姐姐的妹妹,自然就是世子的妹妹,做妹妹的敬重您、關心您,本是理所當然,您別怪我唐突就好。」
這女孩兒,明顯在討好他。李子默心裡哂然一笑,但他並不十分反感,反而有些受用。
他的嫣嫣自然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孩兒,沒人比得上,卻很有些小性子,日常愛唸叨他,生氣起來還要捶他兩下,他已經習慣了,不自覺要在她面前低一個頭。
而溫嘉眉,她是公侯千金、世家貴女,今日這般,卻放下身段百般殷勤,令人發笑,卻也……令人愉悅。
反正嫣嫣這會兒不在,讓他擺擺燕王世子的架子,大約也沒什麼要緊的吧,李子默心虛地這麼想著,腳步有些飄了起來。
他故作平淡地道:「明日我要隨父王進宮領賞,你去了未必能見到我,且改日再說吧。」
溫嘉眉的聲音愈發輕柔了:「不礙事,如果世子不在,我就等您回來,總之,沒有什麼比世子的傷勢更要緊的事情,我眼下就專顧著這個了。」
李子默回頭看了溫嘉眉一眼,輕輕地笑了笑,很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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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同流水一般就過去了。
禪房深處,枯木掩瘦影,石階生苔痕,山中不知道歲月,山鳥來了又去,去年、今年、明年,似乎都是一樣的景緻,經年不變。
竹林中,一石案兩蒲團,二人對坐。
圓晦沏了一杯茶,推到李玄寂面前:「喝茶。」
杯中茶水是淡淡的青色,一股清苦味道,那並不是茶,不過是用竹葉泡出來的水而已。
李玄寂非敬亭綠雪茶不飲,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紋絲不動。
圓晦也不介意,他給自己沏了一杯,悠然自得地飲下,末了還評了一句:「今年的竹葉比去年的又苦了一些,竹子老了。」
他嘆了一口氣:「老衲也老了。」
圓晦確實老了,他瘦得不成形,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幾乎分辨不太出他的神情,連一雙眼睛都混濁不清。
自從李玄寂記事起,圓晦就一直是這幅模樣,佝僂老朽,走起路來巍巍顫顫,好像隨時會斷氣一樣,但過了十幾年了,當年儒雅睿智的先帝去了、英武驍勇的李敢去了,圓晦卻還活得好端端的,一點沒變。
圓晦曾為清貴世子家,詩賦風流,文章斐然,名動長安,不料卻在風華正茂之時遁入空門,從此與古佛青燈為伴,而後成一代大德高僧。若單看他樣貌,任誰也想像不出他年輕時俊逸才子之名。
圓晦慢吞吞地翻開手邊的一卷經書:「聽聞殿下此次東徵高句麗,開疆拓土,令東川王俯首稱臣,固然是不世奇功,但屠戮高句麗軍民數十萬眾,卻是大業障,太皇甚感不安,命老衲為殿下講經,以消弭殿下惡念煞氣,殿下,這裡有大正藏第十三冊 地藏本願經,殿下願意聽老衲念一遍嗎?」
「師父隨意。」李玄寂淡淡地道。
圓晦撐開耷拉的眼皮子,看了李玄寂一眼:「咄,此經文頌揚大功德,淨除宿世業障,殿下當以敬畏之心頂禮膜拜,怎能出隨意之語?」
李玄寂冷靜地道:「太皇擔心我功高蓋主,讓師父講經,不過是提點我恪守本分,修心養性,至於經文是何內容,本無關要緊,師父何必拘泥。」
圓晦嘆了一口氣,「太皇一片苦心,是想要你們君臣相合、護國為民,殿下這幾年徵討四方,弓戈不止,煞氣愈發重了,無怪乎太皇為殿下憂心忡忡。」
枝頭的一片竹葉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