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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心裡有些慌亂,以為自己臥底身份暴露,強壓著情緒淡定地反問她:「我們這樣的人,有什麼區別,你卻說我乾淨?」
她笑著搖搖頭對他說:「不一樣,我覺得你是那種,沒壞到底的人,也就是說,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會做一個好人,你是可以做好人的,只不過你現在沒得選,所以才做了壞人。」
「好人和壞人,怎麼區分?」
「就比如說,咱們都大難臨頭了,但是可以有機會讓其中的一個人獲救,如果換做是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他們都會選擇自己,而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救我,所以他們是壞人,你是好人。」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救你?」
「因為,這是我的直覺啊。」
「幼稚。」
他對她的幼稚難以理解,甚至根本不屑一顧。
他時常覺得,她是一個單純至極,卻又罪惡滔天的人。
一個人做了那麼多壞事,卻擁有這世界上最乾淨純粹的眼神,最燦爛明亮的笑容,真是矛盾得讓人不可思議。
但是她這一生也是真的悲慘至極。
幼時沒享受過父母的關愛,別的小孩在家裡歡聲笑語,她卻要因為父母雙亡上街乞討。
花季少女時,別的少女享受著男生曖昧的追求討好,而她卻為了要活下去跟狗分食。
別人在學校享受校園生活,討論著新出的衣服新買的文具,而她卻要為了生存捱打,以及違背自己的良知去做壞事。
原本她做個壞人,丟掉良知也可以衣食無憂地生活,可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又要開始流離失所。
他忽然想到封杏,想到那摞照片,想到某個可能。
所以,其實當時她失蹤的時候,已經懷孕了吧。
他想到那具焦屍,忽然不敢去看。
她落魄無依、可憐孤單的這一生,走到盡頭,也仍舊是一個人。
眼眶裡有了濕意,賀志安微微仰起頭,努力眨了眨眼,把那不應該存在的眼淚憋了回去。
他這輩子,自問坦坦蕩蕩,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對得起自己的國家自己的黨,對得起他所服務的人民,卻唯獨,唯獨對不起她。
儘管一切是她先主動,甚至是她蓄意勾引,可是如果他不曾有過一絲半毫的心動,也不會讓她有機可趁。
他曾擁有過她燦爛明亮的笑容,以及毫無保留的傾訴,就連她最後僅剩的唯一乾淨純粹的感情,也給了他。
可他卻讓她重新變得一無所有。
他甚至不敢去想,在他親手摧毀她最後唯一一份乾淨純粹的感情、僅剩的信仰之後,她顛沛流離的二十三年,是怎樣的暗無天日、心灰意冷。
對於國家對於人民來說,他是一個好警察,可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一個混蛋,是一個冷血無情殺人於無形的劊子手。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賀志安整理了自己的情緒,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才開口對門外的人喊:「請進。」
是封杏。
「賀局,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給您送一份過來。」
封杏輕輕地把那份屍檢報告放到他的辦公桌上,眼眉低垂,像是在等他詢問些什麼。
「講講你的故事吧,」賀志安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鬆散地靠進椅背,「坐。」
封杏抬眼看他,滿是驚奇,甚至有些不解:「這件案子,跟我有關?」
「也許有,也許沒有,就當是我個人好奇,你先講講吧。」
封杏顯得有些為難:「不知道賀局想聽什麼,想讓我從哪裡講起?」
「從你小時候有記憶以後開始講起吧。
☆、五十八顆青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