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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鷗眼中劃過一絲錯愕。
「十年前你生日那天晚上,你跟我說過什麼,自己還記得嗎?」
沙鷗喉結滾動,眸色逐漸泛起波瀾。
陸惟名冷笑一聲,接著說:「不記得也沒關係,我記性好,幫你回憶回憶。」他逼近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那天晚上,我折騰到大半夜好不容易從家裡跑出來,還沒拿到駕照,卻不要命地開了三個小時的車去你家樓下找你,無非是想跟你說」
陸惟名話音到此,停頓半秒,隨後是冷嘲一笑。後面的話十年前沙鷗沒給他說出口的機會,此時他也不願再自取其辱一次。
「可是你是怎麼跟我說的?」陸惟名錯開半步,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你跟我說,有些事這第一步要是邁出去了,想回頭可就不容易了,讓我清醒一點,先問問自己究竟是不是」他深吸了一口氣,復又誅心,「最後,你跟我說,你、不、是!」
沙鷗狠狠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骨節泛白,指尖嵌入掌心。
回憶的閘門猛地被拉開,過往塵煙瞬時撲面,嗆得人呼吸困難,但陸惟名偏要雪上加霜:「可剛才呢?就在沙老師您講座開始之前,你是以什麼理由拒絕了那姑娘的——性別、不合!」
陸惟名突然一把拉住沙鷗的手腕,力氣之大恨不得生生捏碎他:「我是不是?你這個問題我他媽問了自己這麼多年了,但是現在我倒是想問問老同學,你這算什麼,十年彎一劍麼?那老子這十年呢,在你眼裡又他媽算什麼!」
手腕上傳來劇痛,隨著手臂沿著經絡一直蔓延到心裡,但沙鷗終是一動未動,半晌,他狠狠閉了一下眼睛,終於啞聲說——
「抱歉。」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這兩個字,穿越了十年風雨晦澀的光景,而今聽進耳中,卻又像一條天塹鴻溝,將兩個人阻隔在平行世界之外,就連沙鷗自己也有一剎那的晃神,不知道自己的這句抱歉,是說給十年前的那個熱血衝動的少年,還是說給十年後的眼前人。
眼前的陸惟名,記憶中少年張揚肆意的笑臉。
面目模糊,逐漸融合。
到最後,只剩下十年前校園的訓練場上,那個迎風奔跑的剪影。
第3章 十七歲
十年前,豐玉市,夏夜蟬鳴。
「吱呀」一聲,飯店的後門被人從內推開,沙鷗手裡拎著一個巨大的黑色廢物袋,回頭和屋裡的領班打了個招呼:「肖哥,我走了。」
「走吧,路上慢點。」
沙鷗沒回應,轉身幾步走到牆根下的深藍色垃圾桶旁邊,「哐當」一聲把廢物袋扔進去,又走遠幾步,後背靠上牆,這才沉沉地撥出一口氣。
累,特別累。
週一到週五,白天上課晚上打工,上課的時候給身體放鬆,打工的時候給腦子放假,他權當勞逸結合了,倒也不覺得辛苦。
而要命的就是週六日飯店的全天兼職。
雙休天,飯店的食客鼎盛,從上午十點半到晚上十一點,吃飯的客人一桌接一桌,幾乎座無虛席,本來下午兩點半到四點的時間是服務員的中場休息時間,可節假日裡,每家飯店總有那麼幾桌喝上酒就不下桌的客人,客人不走服務員就不能下班休息,尤其是沙鷗除了負責一個十六人桌的大包廂外,還負責大堂盯菜,一天下來腳不離地,到了下班的時候,饒是他,也覺得腳腕痠疼。
十一點半,飯店後門的衚衕裡靜謐無聲,夏夜裡清冷的月光透過樹梢灑下來,映出少年清瘦挺拔的影子。
沙鷗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煙,點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凜冽的菸草氣息深入肺腑,再打個轉兒被肺壓擠出來時,身體會獲得一瞬間不真實的鬆弛感。
煙抽到一半,沙鷗一直緊繃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