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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時間照顧自己, 他身為大鳳朝的太子殿下,一個人也不能放棄,他們……只是生病了。
九江郡主城內,五千多人,有一半的人俱感染上了黑死病, 他們有孩子,有孕夫,有老人……
他還記得去年春天,攻下九江郡的時候,他曾對著城裡的平民承諾過,有他鳳明奕在世的一天,定會休息養民,愛民如子。
如今瘟疫籠罩整個九江郡,他身為百姓的太子殿下,如何也不能當災難戰場的逃兵。
只是,此次鼠疫感染範圍太大,發生迅速極快,人傳人,待到發現之時,已經不可控制。
儘管他師姐即時趕入城內,卻也為時已晚。
他坐鎮九江,瘟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發不可收拾。
身為百姓的太子殿下,他難辭其咎。
這些天,鳳明奕眼皮一瞬也沒有合上過。
隔離感染百姓,嚴格控制進出城門人員,對感染死亡百姓,屍體焚燒。
所有的命令都由他親自監督,甚至包括城門外這一處佔地極大的棚舍搭建,俱是他親自在場,搭建而成。
他用了5天時間,將尚未感染上的正常人與感染者分離開來,安撫了城內騷動的人群。
原應該松上一口氣,可天不佑他,他不慎感染上了鼠疫。
他這一生不愧萬民,唯一對不起的是他的妻主。
他答應過那人,要與她攜手笑看山河,相濡以沫共白頭。
如今他註定是要失信於她。
臨死前前再也不能見上她一眼,是遺憾。
卻沒有料到,聰明如她還是發現了端倪。
如今明明被她抱在懷中,感受著她溫軟的肌膚,與她做那樣令他心矜搖曳的事情。
他該是驚喜的,渴求的。
可是此刻心口卻無端升騰而出前所未有的絕望。
鳳明奕捂著胸口,他彎著腰,劇烈咳嗽,口腔的腥甜,在肺部劇烈上湧的衝擊之下,再也剋制不住,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謝瓊暖純白色的披風上,被染上鮮紅似火的血漬,如櫻花盛開一般,灼人眼球。
她沉默的抬起手,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細細的為他擦拭血漬。
「你走……」
鳳明奕別開眼,低啞的衝著她吼道。
「不走,走到哪兒去?阿奕在哪兒,我就在哪兒。我們以前不是說好的嗎?瓊暖要跟著明奕,一起攜手共白頭!」
謝瓊暖細緻的將他唇邊最後一絲殘留的血液擦拭乾淨。
她拉著他的手,雙目灼灼。
「阿奕,不想要履行你當初的承諾了嗎?那可不行,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你與我都得在一起。」
她霸道的將他冷如寒冰的手放入自己的懷中,淡聲道。
鳳明奕強自偽裝的冷漠,在那句「生生世世」說出來的時候,土崩瓦解。
他雙眸通紅,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都說哥兒落淚,面如西子。惹人生憐。
可鳳明奕的淚,卻讓人生不出憐惜,只覺得心疼。
他端坐在木床上,淚水順著他的雙眸,滑過俊挺的鼻翼,沒入被褥中。
深紫色的眸子中,盛著他此生最為狼狽的無措。
心頭的悲哀一波波傳來,他鳳明奕,是鐵骨錚錚的西南統帥,是戰無不勝的太子殿下……
他這一生打過無數次勝仗,帶著百姓走過無數災難,即使失憶也能靠著本能,活的不卑不亢。
他自問這世間,所有的艱難,只要有心便能迎刃而解。
可如今,他解不了……
他以為瞞著她,狠心冷對她,她便會活著,帶著他自己的那一份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