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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刀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刻朱晏亭的眼神。
若說她瘋了, 那雙剪水雙瞳黑白分明,清澈見底。
若說她沒瘋, 頰腮邊絲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又令人心底發寒。
她望著她,自華屋暗影深處。
她腦袋轟然,一瞬, 什麼都明白了。
張了嘴,千言萬語,卻不知從哪一個字問起。
也就在此時, 朱雀門的方向天際騰起紅光, 照亮半邊天, 四處起喧聲,未央宮人翹首東望。
朱晏亭的眼睛越過鸞刀,向外看去,火光像天邊的雲霞,緋雲密佈,斜斜的盤踞,照得殿裡也明晃晃。
照得她面上明暗交錯, 仰頭看著窗外,笑意深了些。
兩扇宮門開敞著, 血腥味從裡灌出來。
齊元襄的親衛被提醒闖進殿裡時, 他人已經咽氣了。
殿中大灘血泊,齊元襄的屍首趴在當中,今日為了太子登基而穿著佩戴的華美褒衣博帶皆散開,喉嚨裡插著一支金晃晃的箭, 活像只被釘在地上的蛺蝶。
僵跪在門口的鸞刀似被丟了魂的行屍, 雙目在向殿裡望, 又似不全在望殿裡,空洞雙眸透過虛空,看著其他甚麼。
親衛驚懼交加,連聲呼喚:&ldo;大將軍!大將軍!&rdo;
原來齊元襄生性多疑,曾在鸞刀險些用刀將他砍傷時搜過椒房殿,收走所有的利器。
如此精細,卻最終還是死在了曾經任他率性搜刮、欺主掠僕的&ldo;柔軟殿宇&rdo;中。
親衛等推他不動,探得鼻端已無呼吸,紛紛拔出刀,四面顧看。
但看到執弓的是皇后,個個五雷轟頂,滿臉慘白,其中兩人佩刀直接落到地上。
當先為首那人,想來是臨淄嫡系,又深受齊元襄的提攜,尚能顫著聲問:&ldo;殿下……為何刺殺大將軍?&rdo;
朱晏亭雙手執弓,輕輕擱回寶架,從暗影裡慢慢走出來。
&ldo;臣弒君,叫刺,君殺臣,叫誅。卿慎言。&rdo;
那雙鳳目清光凜凜,看得後者竟生生打了個激靈,威視睥睨,哪裡還剩半點往日懵懂混沌?
倘若她並非失智,卻任人剝奪權力,尊嚴落地,以至於欺己辱兒,忍辱負重,蟄伏這麼些日就為了一擊必殺,如此心機,怎麼不叫人後脊發涼?
那人不禁惻惻然打了個寒戰,被這一問堵得啞口無言:&ldo;可……可是……大將軍……大將軍為同三公,所犯何罪,殿下何以……不審不問就誅他?&rdo;
朱晏亭只看著他,她看著看著,眼裡就生出了稠密的笑意。
不答反問:&ldo;你舉著刀,是要殺孤?這位……將軍,你要在未央宮裡刺殺皇后?或者是,太后?&rdo;
連連三問之下,那人手裡的刀顫個不住,手腕緩緩放低‐‐齊元襄已死,太子今日登基,明面上,未央宮就只剩下她一個主人。
不管是誰要藉機上位,她都會是太后。
&ldo;現在把刀收起來,孤就當沒看見過。&rdo;
此時的宮殿裡,手裡握兵器的都是齊元襄的人,但朱晏亭手刃斯人以後,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慌,閒庭漫步一般,泰然自若地緩步走到齊元襄屍首旁。
那幾個人竟不約而同往後退了幾步‐‐對她神鬼莫辨的出手懼怖如此。
朱晏亭尚散發赤著足,足底不免沾上血汙,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