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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說話,不過暫時有機器維持生命,所以意識還很清楚。”
“能維持多久?”
“不久。”
“他出席董事會可以支撐得住嗎?”律師又問。
“老實說,我真的不知道。”
律師和我道謝之後掛掉了電話。過了不久,我又接到自稱是董事長律師的人來問類似的問題。事情愈來愈詭異。我決定不再接任何不明的電話,回答這類的問題。
我走到董事長床畔去。他閉著眼睛。所有人都靜默不語。像張靜止的畫面。除了呼吸器的聲音以外。什麼都聽不到。我靜靜站在那裡,也變成安靜畫面構圖的一部分。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過了多久,十分鐘左右吧。我看見眼淚從老先生眼眶流出來。慢慢,他睜開了眼睛。
“爸爸睜開眼睛了,”他們表示,“他肯了。”
我默默地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碰!”我們又作了一次電擊。我已經記不得這個晚上作過幾次電擊了。情況愈來愈壞。我們幾乎是電擊才完,沒有幾分鐘,又變回了心室顫動。心臟血液完全無法打出。
剖腹產已經開始。麻醉醫師為了維持病人的情況,給最微量的麻醉藥。我們甚至把病人移到開刀房的時間都不夠。只能在加護病房緊急開始手術。再晚一點,連小孩也沒有機會了。
為了求快,婦產科醫師手術的動作顧不得優雅。一刀連劃破肚皮、肌肉、腹膜,子宮肌壁……。必須有一個醫師輪流站在床邊作心臟按摩。以維持心臟血液輸出。
“血壓多少?”
“五十,二十。”
“腎上腺素三西西注射。”我一邊說著一邊問婦產科醫師,“你們還要多久?”
婦產科醫師劃破羊膜,讓乳白色的羊水流出來。他連著臍帶一把抓出胎兒。
“吸球。”他接過吸球抽吸胎兒口中的羊水,“臍帶夾。”
他把臍帶上下夾住,剪開。胎兒就和母體分離了。
小兒科醫師接過胎兒,趕忙到一旁有照燈的工作臺上處理。胎兒看起來有點發紫,情況不是很好。
“心室顫動又來了。”護士小姐指著心電圖。
“電擊器!軟膏!來,所有人注意,離開床邊。”又是嚴重的心律不整。
“碰!”
“還是心室顫動!”婦產科醫師轉頭過來看了一下。
“你們快止血!這邊我會處理。”我對他們說,“準備電擊器,電壓設定三百伏特,再來一次。人員離開!”
“碰!”病人跳動了一下。反應已經沒有原來激烈了。
所有人都靜止下來,準備看心電圖的變化。這時候,我們聽到小兒科醫師那邊傳來嬰兒哭聲。雖然那麼地微弱,卻如此地叫人振奮。
“心臟按摩,快!”
就在婦產科醫師的縫合中,我們不斷地重複著急救動作。直到婦產科醫師大功告成。把消毒巾統統撤走。包紮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麻醉科醫師叫了起來:“她張開眼睛了!她張開眼睛了。”
我很懷疑在心輸出這麼低的情況下,她的腦部還能得到供氧。可是她的眼睛的確張開了。
“麗雪!”
家屬過來握著手,叫她的名字。
“她要看小孩!”丈夫驚叫起來。
護士把小孩抱過來。媽媽張開眼睛,或許看不清晰,她的眼睛張得好大。她的臉上有一種我無法形容的表情。
“麗雪!是個男生。”丈夫、公公牽著她的手,已經哭成一團。
“心室顫動!”像個惡魔,又來了。
“電擊器!”我想了想,現在已經沒有孩子的問題了,“鎮定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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