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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沒有想到曲城會叫住我,“你還是等下課再回去吧,剛才你沒有請示就出來老師說……”
“不會再讓我進去是吧,”我在心裡暗暗好笑,這有什麼值得吞吞吐吐的呢,“那你跑出來幹什麼?”
“我有點事,請假。”
“那我在外面等,你進去幫我偷聽他們說什麼怎麼樣,”看著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樣子,我撇了撇嘴,“我爸在裡面。”
說實話,當時我確實是開玩笑的。但曲城卻信以為真,用盡他笨拙的撒謊技巧在裡面待了很長時間,不過他從辦公室出來時我早已逃課離開了學校。
光一樣的少年(4)
他哪裡會知道,我對那所謂的偷聽內容根本不報任何期待,數一數已經超過五回,老師磨破了嘴皮,陳年依舊不同意讓我分流。期待這東西太過奢侈了,它證實著心中的需索,是生命強度的重要指標,它不適合我。
在外面晃到晚上才回家,無論我逃課逃去哪兒,我都沒有徹夜不歸過,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陳年才堅持我還有救。開啟門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電視沒有開,白熾燈將屋子照出慘淡的白,太過安靜以至於透出涼氣來。“爸”字已經咬到齒間聲帶卻突然停止了震動,我垂著雙手站在門口沒動,右手中指上的鐵戒指不知怎的突然硌疼面板。
“夢夢,你到底想怎麼樣……”陳年終於開口問我,在我聽來卻更像是一聲沒有句點的嘆息。
我低著頭走向自己的房間,推開門以後沒有轉回身就說:“明天早晨不要叫我,我自己會想好怎麼做。”關上門就彷彿分割為兩個世界,我站在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原地閉著眼睛站了兩分鐘,然後將自己像一袋面一樣扔到床上。
這個世界到底有什麼存在的意義——或者說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意義。這是我連做夢都會問的問題,只可惜那個姓周的老頭依舊不會回答我。
第二天醒來時差十分五點,外面的天還有一些暗,可是陳年已經起床了,從門底下的縫隙我看見他來來回回走動的影子。側過身閉上眼睛,雖然睡意全無卻依然不想坐起來,一滴眼淚毫無徵兆地從我眼角滑落。
一直躺到七點,聽見陳年出門的聲音我才坐起來。其實他臨走前在我門前徘徊我是知道的,可正當我忍不住想要起來開門時他卻離開了。換好衣服洗漱完畢才七點半,坐在桌子旁邊看著上面擺的還剩一點點溫熱的稀飯,以及麵包和荷包蛋,遲疑著拿起來咬了一口,眼淚突然衝破堤壩湧了出來,嘴裡的東西吐到桌子上,看起來那麼噁心。
陳夢,你到底想怎麼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下午還是去了學校,因為前一天包還落在教室。走進操場發現班上正在上體育課,女生跑八百米,男生跑一千米,沒有跟體育老師打招呼我就直接跑了起來。班上跑步最快的那個男生每次都可以拿滿分,但我覺得大概那是因為他一米八五的身高,腿長的先天優勢。我始終緊追著他的後面跑,也不知道他已經跑了幾圈,第三圈時他似乎是發現了我跟著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我拼命地在他後面跑,感覺風從兩邊掠過去,耳朵什麼也聽不清。雖然漸漸還是沒了體力,到達終點時忍不住跪在地上,但我卻以後來者的身份跑了女生第一。
“喏,”我正坐在地上氣喘不止時突然有一瓶水伸了過來,順便一個影子擋住了陽光,抬起頭驚訝的看見曲城的臉,“剛跑完不能喝水,這是體力飲料。”
“我沒事,我用不著。”
“你跑得好快哎,剛才老師還誇你呢。”他沒有理會我的不領情,在我對面蹲下說。
“誇我?”居然還有人願意把誇獎浪費在我身上,“我說,你跑完一千米也面不改色的嗎?”
“我沒跑啊。哦,請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