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琴茶以為只是歲數小，生頤才會不明白他的心意，沒想到長大了生頤也還不懂他。

生頤有次失蹤了一星期，頭兩天琴茶還在耐心地等，等生頤來找他。後來耐不住了，騙師父說腿拉傷了，沒法兒登臺了，卻偷偷從後門兒溜出去，守在洪家門口，遠遠地瞧了一天半，也不見生頤的蹤影，後半天是因為他中暑暈過去了，他昏了好半天，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桂川的舊床上，他寧可昏過去不要醒來了，他不知道生頤究竟怎麼了，一晃四五天，了無音訊，如果生頤出事了，他會著急死的，如果是生頤不想搭理他，或者忘了他，他會難過的。無論哪一種，對他來說都不是好的結局，他後悔，後悔平時沒找機會把生頤問個明明白白，問問他琴茶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

琴茶就這樣昏昏沉沉，忍不住流下兩行淚來，在淚光氤氳中，他看到自己床邊的櫃子上擺著一排兔兒爺，從五歲起，生頤每逢中秋都給他送一隻，當年床頭擺了七隻，一隻不少。

他把生頤給的一切都當作寶貝，可生頤又將他置於何地?

……

&ldo;兔兒，兔兒&rdo;怎麼是生頤的聲音，自己是死了吧。

死了也好，來世投胎不要再遇見生頤了，這個總讓人牽腸掛肚的少爺。

&rdo;師兄，洪少爺來看你了&rdo;

嗯?琴茶猛地睜開眼，生頤的面龐在他眼裡晃了一下，慢慢地變實了。

不等琴茶問，生頤便主動坦白&ldo;我和我爹去上海了，喏，給你帶了套西裝，我爹還不知道呢，是我用奶奶給的錢偷偷給你買的，你看，好不好看。&rdo;

琴茶張了張嘴，他想哭想罵想讓生頤滾出去，他需要用一些惡毒的話把他這幾天延綿不絕的憂慮和牽掛全部發洩出去，但他只是別過臉去，不再看生頤&ldo;你走吧&rdo;他說。生頤莫名其妙，他只知道琴茶生氣了，卻不知道琴茶那濕漉漉的長睫下編織了多少個相思的夢。

琴茶真正罵出口的，還是十八歲那年的時候。洪家給生頤介紹了另一戶的小姐，品行端正，知書達理。生頤在琴茶屋裡踱步，提起這檔子事兒來。&ldo;那你去嗎&rdo;琴茶不好多說什麼。&ldo;不一定&rdo;生頤躺在琴茶床上，把手枕到後面&ldo;你搽了什麼嗎，好香&rdo;琴茶沒有理他&ldo;還是去吧，娶個好姑娘，早點成家。&rdo;&ldo;那你怎麼辦?&rdo;生頤問。琴茶的心跳一下子緊了&ldo;什麼怎麼辦&rdo;&ldo;你打算什麼時候成家?&rdo;琴茶卸妝的手停頓了一下&ldo;哦，我不急&rdo;

他說著想讓生頤成家，但是第二天看生頤果然沒有來聽戲時，琴茶的心還是空蕩蕩的。他咿咿呀呀地唱起來，被糾纏陡想起婚時情景，算當初曾經得幾晌溫存。我不免去安排羅衾繡枕，莫負他好春宵一刻千金。這齣戲是他專門想唱給生頤聽的，可是…罷了罷了，唱了十來年，他不還是不懂嗎。

傍晚了，生頤也沒來。大概是玩的很盡興吧，那姑娘是讀過書的人，生頤也頗有學問，大概是情投意合了…他們會成親嗎，什麼時候呢，生頤會叫他去唱戲嗎。

琴茶越想越難過，罷了罷了，緣分就這盡了好。北平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洪家那裡，永遠花好月圓，桂川呢，只不過得到半點的清冷月光罷了。

&ldo;兔兒&rdo;生頤的聲音冷不丁的響起，嚇了琴茶一跳。

生頤平淡的說&ldo;約會回來了和那位小姐還玩的盡興吧。&rdo;

&ldo;沒大留意，你知道我們去的哪裡嗎?&rdo;

琴茶沒有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