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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沙城與蠻夷交境,方圓百里皆是黃沙,江大人想起愛子出生時道士的一番話,心頓時沉到了谷底。
果不其然,江公子在堂中拜別父母,再也沒回來。
戍邊的鎮國大將軍,出生於名將之家,祖孫三代輔佐當朝,到他這輩,已是功勳顯著,將軍十六歲從軍,十數年來,為朝廷打了無數場勝仗。他鐵血忠心,哪裡知道上的花名堂,功高蓋主,皇上明升暗降,封為鎮國大將軍,派往邊境。
江酒沉當他是同病相憐之人,只可惜此將軍十分正直,大抵拿他當紈絝,不大喜歡搭理他。
飲冰煮雪的兩年兵營生活轉瞬即逝。江酒沉成了江酒臣,昔日不搭不理的將軍,排兵布陣之時,也慣會去找他那「紈絝監軍」商議,二人志同道合,多次將來犯的夷軍打得落湯流水。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蠻荒之地被打壓多年,不肯臣服,斬掉了朝中使者,聯盟,正式宣戰。將軍得到線報,立刻回稟朝廷,朝廷派援軍來助,停在三十里外,與此同時,夷軍近十萬大軍壓境。
此時,上一場戰事剛剛平息,望沙城中幾無存糧,將士大多疲累,對軍虎視眈眈,守城危在旦夕。
自得到那援軍停在三十里外的訊息,江酒臣就什麼都明白了。
是夜,敵軍在兩路設伏,緩緩推進戰線,營帳中,將軍看著面前的要塞圖,將手下先鋒軍分為兩隊,暫可抵擋一段時間,撤出城中百姓商戶。安排好這一切,他轉向江酒臣,說:「我在此守城,你騎著青驄,去往後方軍營,叫援軍速來。」
邊城夜間風大,營帳颯颯作響,江酒臣合了扇子,搖了搖頭,說:「我不走。」
他起身走到布陣圖旁,扇子在幾處防禦工事上點了點,看向將軍,說:「這城是我的城,我是這軍隊的監軍,我的將軍不走,我哪也不去。」
二人對視片刻,將軍拂袖而去。而江酒臣再度醒來時,已是次日黎明,馬車顛簸搖晃,他悠悠轉醒,頭暈目眩。
軍中就那麼點江酒臣從京城帶來的蒙汗藥,有朝一日竟被人用在自己身上了。
江酒臣心中悲慼難明,那人怎生如此之傻,竟愚忠到了這等程度,朝廷的援軍怎可能不知前線戰事,停駐不動,不就是等著坐收漁翁之利,除掉你這個心頭之患嗎?
思至於此,江酒臣的臉色陡然一變。
他死也不肯走,是因為知道會發生什麼,難道將軍就不知道嗎?若是真為了請援軍,叫驛官駕快馬,不比把他迷暈了丟到馬車上快?他就是要把他送走!
這人怎生如此之傻!
駕車的兵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剛要說話,一句話不等出口,只覺後腦一麻,頓時失去了知覺。江酒臣解下一匹馬, 朝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望沙城映入江酒臣的眼簾,隨之而來的,還有帶著血腥味的風和隱隱的廝殺聲,昨夜,敵軍長驅直入,徑直打到了城樓下面,江酒臣快馬加鞭,行至城樓前,沙地被血侵染,已是紫黑的顏色,滿地殘兵敗甲,他望向戰場,廝殺已是變成了屠殺,守軍已不足百人,步伐艱難,不待揮起刀,就已被七八柄長槍洞穿。
江酒臣一眼就看見了將軍。
那人被圍困軍中,銀甲上滿是血汙,一刀斬過,橫掃千軍,終是寡不敵眾。
江酒臣策馬而去,橫刀出鞘,一人衝進三百夷人的精銳軍中,帶出了將軍。這馬兒靈敏,他日將軍親自為他馴的。
縱使重傷在身,盔甲殘破,他的將軍的銀甲仍是無比雪亮,映襯著堅毅的眸光。
敵軍沒追上,在城內外佈下天羅地網,二人藏身在屍堆之中,直到入夜。
周身血跡凝固,江酒臣背著將軍,一路向西行進,慘澹淡的月光落在他們身上,沙地上的影子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