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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慢慢沉進池中。

跳下去，回家去。

頭，頸，肩，胸……一切在緩慢被滔滔水流吞噬。

回家去。

發沉的後腦被溫水託著，呼吸充斥溫柔的窒息，黑暗中一片寧靜，連耳鳴都壓住。

回家去。

回家……

【嘩‐‐！】

柔光猛然驅散黑暗，擋簾被拉開，水放肆濺出浴缸。

濕漉漉的發頂。

左忱緊扒住浴缸壁。

恐慌，咳喘，後腦壓迫的墜滯，一切都在哀求她回到那個窒息的溫暖中。

可牧羊人的鞭梢凌遲過心房，責任感鞭撻的劇痛迫使她抬頭，迫使她抹淨臉，直面咫尺間赤/裸而驚恐的蘇驚生。

&ldo;麻煩你。&rdo;她啞聲說：&ldo;幫我把臥室床頭櫃上的藥拿來。&rdo;

蘇驚生慌不擇路地跑出去。

它腳步匆匆，左忱能聽出它跑得太慌，掉了一隻拖鞋。

再回來時蘇驚生拿著藥端著水，玻璃杯壁濕漉漉的，撒出來許多，還有果不其然的光著一隻腳。將藥遞給左忱後，蘇驚生迅速蹲下身抱住自己，目光緊攥住她。如同鳥攥住枝杈，害怕築巢的樹傾倒。

左忱接過藥吃下，看上去好一些，她拿過毛巾搭在頭肩，對蘇驚生扯了下嘴角。

&ldo;謝謝。&rdo;

左忱的語調淡薄，沒有絲毫謝謝在這個&ldo;謝謝&rdo;裡，蘇驚生因她的語氣縮了下肩。

雖然她平日言語也並不熱情，但蘇驚生聽出了這一次微妙的差別。

它蹲在原地，腦袋轉了幾次，忽然侷促地說：&ldo;對不起。&rdo;

左忱抬了下眉，落下時眼瞼也隨之而降下。

靜了一會，她說：&ldo;為了什麼。&rdo;

蘇驚生踟躕。

&ldo;……我不知道。&rdo;它最後說。

左忱說：&ldo;那你道甚麼歉。&rdo;

蘇驚生說：&ldo;因為你在生氣。&rdo;

它抬起那少年人特有的明亮雙眼，赤誠和無知充斥其間。

它輕輕地問：&ldo;你為什麼生氣？&rdo;

&ldo;……&rdo;

左忱看著蘇驚生，忽然輕聲笑了一下。她伸手拿過架子上的酒，仰頭喝掉了剩下的一半，蘇驚生敏感地發覺左忱氣消了。

可倉惶卻並沒有散去。

它不知道左忱為什麼生氣，更不明白是什麼令她不再生氣，這股不確定讓蘇驚生如鯁在喉。

它望著左忱修長的頸，試探著道歉說：&ldo;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以為你沒有回來。&rdo;

左忱仰著頭，從酒罐邊緣用餘光掃它一眼。

落下手，她淡淡地說：&ldo;你睡得太晚了。&rdo;

蘇驚生動了下唇，五官明顯舒展一些。

情緒外露時，它解下傷痛，脫掉模仿左忱的外衣，如同所有普通的少年人。

蘇驚生嗓音喑啞，軟軟地問：&ldo;你是因為這個在生氣嗎？&rdo;

左忱沉默。

&ldo;是的。&rdo;片刻她說。

&ldo;是因為這個。&rdo;

蘇驚生無言地接受了這個答案。

它其實朦朧地感到左忱沒有說真話，但它不知道如何繼續發問下去，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