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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分鐘後宋塵起身,在隔著墨鏡片而略變暗淡的視野裡,付染終於遲鈍地發現了那張俊臉,神色非常陰沉。
「你的高反不算強烈,輕微的犯暈,意識一直都在。」且當他開口,連語氣都是同高寒山地相匹配的凜冽,「但你下意識抵抗吸氧,沒有生存意志。」
「……」付染後知後覺,原來剛才的痛感是來自人中。為了刺激她吸氧,宋塵掐了她的人中。
像是內心最隱秘的角落被人一瞬挖開,付染難得陷入無言。
相反,平日裡寡言少語的宋塵這下開了話匣:「北原大而陌生,你沒有伴,一個人來。」甚至,他驀地冷笑,「怎麼,過來尋死嗎?」
「沒有沒有,尋死倒是談不上。」氣氛緊張的關頭,付染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其實有沒有生存意志她自己搞不清,但明確的是,她可真沒想過尋死。
「倒是宋老闆你這麼生氣,對我關心過頭了吧?」
啥叫見縫插針?
就付染這樣的。
「對我沒興趣,又這麼緊張我。」她看著宋塵,故作嬌羞地扭捏幾下,「口是心非。」配的聲音也比臺灣女人來得更嗲。
戲精本精。
……宋塵臉色一變,好像又有點上頭。
於是,什麼生啊死啊的沉重話題也不掰扯了,魁梧的身形一晃,一眨眼又上了幾個石階。
「啊啊啊,等等我。」
付染見狀,又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只不過這次她發現,宋塵總會有意無意地等她。換成在她的前方,同她保持著穩定距離。
「對了宋老闆,萬一待會兒我又犯暈,可不可以別用氧氣瓶?」
啥叫得寸進尺?
又付染這樣的。
跟在後頭時不時扯一扯宋塵袖子,她笑容之燦爛程度秒殺一路白霧山山花:「我更想選人工呼吸。」
至於宋塵,早已拿她無可奈何。
熱熱鬧鬧的旅途又持續一個多小時。
最後,付染期盼的大石佛像終於在四千多米海拔處顯露。
那佛像通高七十米,依山而鑿,靠山而坐,通身覆蓋綠苔,神勢莊嚴肅穆。而佛像腳下,便利地建造了一個大平臺專供遊客觀佛。
當然,有些不觀佛的遊客就從這裡分流,繼續爬山去了。
總的來說,這會兒大平臺上,人並不多,還很分散。付染就大著膽子摘下墨鏡,選了個正前方位置開始跟佛像對視。
對視過程中,儘管雲端高處,那佛像一雙眼又細又長,跟笑得眯了條縫似兒的,她都一點沒笑,始終保持莊重態度。
叫人一看,還以為是打哪兒來了個虔誠的女修行。
默默在邊上等人的宋塵也有些不明所以,直到十來分鐘過去,他從平臺外雲霧繚繞的景色中回頭,突然就看見付染揩起了眼淚。
一邊揩還一邊嚷:「騙子,都是騙子!」
「怎麼了?」
他有些擔心,立馬走上去關切。
然後就聽到付染一串哭哭啼啼:「脖子酸……肚子餓……」
是的,此刻的付染除了脖子酸和肚子餓,別無他感。
什麼對視即陷落,什麼窺明真理,生出菩提,假的,全假的!她都呆若木雞看了十分鐘,啥東西都沒悟出來。
如果在山門廣場買的那兩個雞蛋餅不包括在內的話。
……說到餅,偽修行者付染立馬破功,委屈巴巴又氣憤填膺地指了指宋塵背上的揹包:「宋老闆,下午一點了,該吃東西了。」
宋塵:「……」
於是畫面一轉,付染就跑到了佛像右腳的大腳趾下開始啃餅。
畢竟湊巧,誰叫那大腳趾邊上長了棵大松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