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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沒想到,有一日還有比那更痛的感受,到麻木,到連身上的傷痛也感受不到。
她的孩子,她這世上唯一血脈相連的親人。
她以為她在它身上感情複雜,帶著它,也不過百無聊賴的一種寄託。可她從未想過,即使在最艱難的境地,她也從未動過放棄它的念頭。
生則一起生,死則一起死。
她總不會再令它離開一步。可是因何,它沒了,她還在。
她見過它那樣活生生的模樣,設想過手牽手將它帶大的模樣,也思量過,帶著它一起走過暗無天日的黃泉路,可最後,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化成了一攤血水,一攤血水也不剩。
她的孩子,偏偏是那樣的時候在她腹中有了動靜,那一瞬的錯步,生生將它從她身體裡抽離。
怎麼能讓他獨自走太久,她要儘快跟上去,陪著他一起走。
這俗世紅塵,愛如何,便如何罷。
他手上的動作驀然停下,目色冷冽如冰,猛地將她一甩,撩袍走出了門,但覺胸中戾氣猶難自抑,猛一拂袖,打落了門口的瓷胎畫琺瑯梅瓶。
宮人俱是一顫,撲通跪在地上,卻聽他近乎咬牙切齒的狠戾:「她若有半點差池,通通提頭來見!」
齊齊叩首應是。
他幾乎是腳不沾地的離了後殿,一壁走一壁道:「著粘杆處去查!教坊司裡裡外外,通通給我查個清楚!」
殷陸離下晌才得以面聖,其時天子面上猶可見隱隱的不鬱之色。
翻了書卷,卻沒挑什麼錯處,只道了一句甚好,便叫陸滿福收拾了,送去添在先帝爺的祭禮裡頭,又回頭望三人:「你們一夜辛勞,等明日辦完了先皇的大祭,朕重重有賞。」
旁邊的兩個即暗自長噓了一口氣,靜悄悄的看向殷陸離,隨他頷首謝賞:「替陛下分憂解難,是我等分內之事,不敢居功受賞。」
原是套話,不料皇帝面色明顯冷了下,單單針對了他道:「殷卿,卻知不恭。」
殷陸離一頓,但叩首道:「臣等謝主隆恩。」
皇帝臉色稍霽,漫然吩咐:「累一夜了,朕也不多留你們,回去歇著吧。」
殷陸離一瞬,到底隨了二人跪安,退出了養心殿,才出宮門不久,卻見皇帝身邊的隨侍一路叫著殷大人留步急跑過來。
他駐足一頓,但聽他道:「萬歲爺有詔,請殷大人回去一趟。」
他一頷首,提步隨他。
皇帝在專程等他,見他進門,即開了口,語氣寡淡:「召卿回來,是為了朕的一些私事。」
殷陸離躬身,但道:「請陛下吩咐。」
陛下,這矜持孤傲的意味,還真是如出一轍。他心裡頭不鬱,面上倒沒多表露,只道:「卿與胡夫人師出同門?」
「回陛下,夫人是陸先生親傳弟子,臣僥倖聽過陸先生幾堂課罷了,不敢妄稱同門。」
皇帝道:「殷卿不必謙辭,明微常與我提起你,說你是真正的文人風骨,名士氣度。」
他逕自稱她的閨名,語氣熟稔,可見其間親暱,細尋思卻能咂出點旁敲側擊的意味……胡夫人墓前的那次巧遇,不知他是否也在側,殷陸離想了想,索性合盤托出,「她少時臣授過幾日書畫,算有半師之分,想來也不過是她作為學生對老師一番敬重。」
「半師之分……」皇帝瞬了瞬,道:「你既與她有師生之宜,朕就直言了。她近日不大好,想來你說得話她還能聽些,朕欲請你勸一勸她。」
不好,殷陸離品不出是怎樣的不好,只是道:「臣鬥膽,請問陛下,她是……怎麼了?」
「去看看答應醒著沒有。」皇帝朝外吩咐了句,斂目卻只落在了屋角的博古架上,微微嘆了口氣,「朕不曉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