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第1/2 頁)
他說完,見她沉默下來,別過臉去,望著窗外的一片星海久久不語,也不知她在想什麼。
房相如探聲問,「所以,公主是夢見睿夫人了麼。」
他一路趕往龍首殿的時候,恰逢總給使迎面趕來,問清楚才知道,是她夢魘後要叫他去。他也沒耽擱,直接跟著總給使穿過中庭的甬道,往東邊的龍首殿去了。
登上宮階,站在這片高川之上,總給使嘆了口氣,回頭對他道,「公主大概是思念睿夫人了。老奴聽見她夜裡喚阿母,實在於心不忍,這才應了她的話,叫您破例來這裡。她說房相是她的少師,老奴看著,也就您能勸幾句了。」
所以,還是思念母親了嗎?
房相如坐在床榻邊,順著她的目光一同望進廣袤的夜空之中,道,「上次與公主在延英門話別後,陛下詔臣入思政殿覲見。他同臣說了一些話。」
公主靜靜聽著,終於開口問道,「父親說什麼了。」
「陛下念及年歲將及天命,打算今年千秋節前,遣大理寺調取諸案,酌情定量,以大赦天下,除此之外……」他停了一下,目光停留在她柔弱的背影,道,「陛下打算將大慈恩寺中一些未歸皇陵的人,遷徙入九陵山……叫他們得以安息。」
「九陵山?」她慢慢回過臉,喃喃道,「不是昭陵麼。」
九陵山為太史令所選,是皇家的墓陵區,以後的李家人都要葬在那裡,包括她自己。而昭陵是父親的陵墓,日後陪葬的嬪妃都要一同入昭陵的。
「所以,父親只是要將母親挪於九陵山,而非他的昭陵麼?」她又問道。
「公主……」房相如安慰她道,「公主放心,關於這件事,臣一定會替公主向陛下進言的。」
他說完,忽然覺得有些恍惚,按理說公主為外戚,他這樣為外戚進諫,自己什麼時候成為了這樣有私心的人了呢。
可是漱鳶卻只是輕輕笑了一下,有些無奈,「罷了。母親究竟想不想入昭陵,恐怕父親也不知道。」
房相如眉頭一抬,對她這莫名其妙的話有些不解,他沉聲道,「公主也不必過於悲傷。等公主好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卻喃喃說不,啟唇動了動,道,「其實,我方才夢見我阿母了,在洛陽府邸。她被賜了鴆酒……她喝下去,卻是還笑著,然後,她在我面前倒下去了,而我,我沒有抓住她。」
房相如眼裡流露出幾分震撼,他啞然片刻,低了下頭,「臣記得公主說過,睿夫人去的時候公主還小。」
她長長嘆了口氣,波瀾不驚地冷笑一聲,道,「小又怎麼了。小也會有記憶。所有人都在瞞著我,可是我卻知道。那你呢?你知道多少?」
宰相不多言,只是道,「臣所知,也都是從陛下和旁人那裡聽說的。真真假假,其實也不清楚。」
漱鳶遲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那眼底的疑惑和微微的不信任,著實刺痛了房相如的心底,他眉頭不由自主地一緊,壓下眸子,道,「其實,陛下和皇后娘娘對公主很好,不是麼。」
她沉了下眼皮,再睜開時卻變得雙目如潭,她想起婉盧的那張臉,還有宋洵曾經對她說過的謊言,她瞬間心中寒冷,輕輕問道,「那房相會對我好麼?」她抬手,將手覆蓋住
他的,「你會和我一心的,對嗎?」
第40章
七日後, 在思政殿的內書閣裡, 陛下召集近臣就千秋節前大赦天下一事一起商議。
大理寺那邊重審刑獄的事情已經安排起來了,大理寺卿同寺正、寺丞共翻諸多案卷,逐一審批。最終敲定後, 交由刑部侍郎另審閱,不妥之處再由竇尚書批示。
赦免天下的事情雖然繁雜,但並不複雜, 無非就是耗費些時間和人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