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斡旋(下)(第1/2 頁)
老友已經是掏心掏肺地勸誡了。
鄭伯寤生深知與王室為敵的兇險。當年年輕氣盛,天子力挺虢公以平分卿權之事,自己一步走錯,現在步步皆錯。
剛剛解決了共叔段的後患,意氣風發之時,被這個新上位的天子敲了一記悶棍,一時咽不下那口氣,衝動使然,遣祭仲潛入王畿報復。
王室的麥子,哪裡割的得呢。
如今的鄭國,已是騎虎難下了。
鄭伯當年前往成周朝見,想要緩和關係,但天子顯然是還在記仇。即便天子聽了當初周公黑肩的勸諫,也最多就是明面上互相諒解,背地裡必然還是在磨刀霍霍。
要儲存鄭國,只有一個辦法。
用物理方法幫天子清醒一下頭腦。
但自己這個老友看來是並不想綁在鄭國的戰車上。
這老東西就像條鱔魚一樣,滑溜溜的,誰也抓不住他。
鄭國已經盡了各方面的努力,奈何人家從一開始就離心離德,居然在周鄭交惡的大背景之下為太子迎娶周室王姬。
試想,如果把問題拖延下去,後來即位的齊侯諸兒還會向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鄭伯忽,而忽視自己的天子外舅或是王子舅兄的召喚?
不,絕無可能。
鄭伯寤生無時無刻不在憂愁。
深感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衰老下去,就好比西下的夕陽。
夕陽尚且能向歸途的旅人投下最後一縷光輝,護送他們安全歸家。
鄭伯必須要在自己還能動彈的了的時間內,為自己那個過於剛直的太子鋪平道路。
唉,要是這小子能識趣地從齊國娶親,自己也不用這麼勞心費神了。
“為今之計,不如割地於王室,以求王室寬恕。”齊侯祿甫的話語打斷了鄭伯的思索。
割地?割地有什麼用?
割了地,王室的怒火就能平息得了?
鄭伯寤生搖了搖頭。
“非要與王室決裂不可?”
鄭伯寤生緩慢地點了點頭。
這回輪到齊侯祿甫嘆氣了。
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多年的同盟,想要割捨,實在是令人心痛。
但若是不願割捨,到時候血濺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妙了。
再睜開眼時,齊侯已如換了人一般。
鄭伯看著陌生的齊侯,心裡一陣寒顫。
“若天子獲我,將為鼎而烹,請君為我請於天子,先戮,然後烹哉。”
“諾。”
兩人終於無話可談。
相視無言,仍是互相攙扶著下了臺。
走下最後一級臺階,齊侯與鄭伯對揖拜別之時。
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箭矢從兩位大國國君的中央一閃而過。
“有人行刺!”在臺下的衛士高呼著,快速奔向齊侯與鄭伯,圍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人牆。
“護衛國君!”齊軍之中,孔父木金大呼著釋出命令。
“周焦不知所蹤!”陣列之中,有人高喊。
方才說是去方便的周焦,失蹤了?
孔木金環顧四周。
又一支羽箭離弦,卻被衛士的身軀抵擋下來。
大概是距離太遠,即便是青銅箭鏃的利箭,也並未洞穿衛士所穿的甲冑。
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極目遠眺。
是周焦。
“在樹梢上!”孔木金高呼。
範邑之師計程車卒齊刷刷看向邑宰手指向的方向。
果真是周焦。
又是一箭。
呼嘯著,箭矢從甲士的面頰上擦過。
鄭伯寤生眼睜睜地看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