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詐(第1/3 頁)
錦鯉呆若木雞,歪頭疑心自個兒聽岔了。可是淨霖衣袂一晃,已經拾階而上。山霧在此刻分外礙眼,阻著他的視野,讓淨霖的背影幾欲消失不見。
錦鯉回過神來,拔腿就追。他撲抱住淨霖的小腿,喊道,“淨霖!”
淨霖身形不動,側目看他。
錦鯉仰起頭,被凍得渾身繃緊,他急切地說:“淨霖,不要丟掉我!”
“你本就不是我的。”淨霖拂袖,抬步上階。
“淨霖!”錦鯉攥緊他的衣角,嗚咽起來,“淨霖……山裡的野獸要捉我去吃,我不要同你分開。”
淨霖不言不語。
錦鯉不肯鬆手,仰頭時淚如泉湧。他眼裡皆是淨霖的倒影,好似已將淨霖全部放在了心裡,滿心依賴著。淨霖盯著他,眸中仍然無情。
“我要與你在一起!”錦鯉凝噎著大聲說,“我一睜眼便見得是你,我不要去別處。”
“你知道我是誰。” 淨霖說,“你怎敢這樣說。”
“你是淨霖!”錦鯉被拖跪在地,他死死拽住淨霖的衣角,彷彿這一截兒布即是他的救命稻草。他說不出太多的詞,只能頹唐地重複著,“你是淨霖……淨霖……”他抽噎著,“不要丟掉我。”
錦鯉這一次哭得情真意切,因他混沌初開,世界於他而言如同隔霧看花。他既不懂人情,也不通常理。他僅有念頭便是“吃”,可即便他想要吃掉淨霖,也從未想過離開淨霖。吃掉淨霖不也是另一種相伴嗎?他是這般的想的,他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早已不記得為魚時的許多事情,他只記得淨霖,他一直同淨霖在一起。他是如此清楚的明白,此刻要他離開淨霖,他在這茫茫大雪中惟有死路一條。
他不能鬆手,起碼在吃掉淨霖之前,他不能鬆手。這是他一直以來虎視眈眈的獵物,是他朝思夜想的食糧。他緊咬的牙關透露出他絕不會拱手相讓,於是他在淨霖抽袖的瞬間,猛然將自己磕在階上。額頭重重地碰在沿角,滾身滑跌在地上,隨即便感覺到殷紅熱血順著眉流淌下來,刺得他左眼痠痛。
錦鯉伏在地上,啞聲哭泣。他困難地捂住左眼,這樣仰視淨霖,彷彿將一切都拋擲出去,只是想要淨霖抱一抱。稚兒凍紅的手指掩不住血,他顫抖著,膽怯地喚著,“淨霖……”
淨霖冷若冰霜。
錦鯉孤立無援,便趄身而爬,顧不得血,手扒在雪中,紅得令人心顫。他抽噎到氣息混亂,只看得見淨霖的背影越來越遠。他一聲聲喊得肝腸寸斷,稚嫩的嗓音被扯得嘶啞。
“你不能……淨霖!”錦鯉無力地渾身發抖,“求求你……不要……不要丟掉我。”
他像是扒不穩臺階,又磕摔回去。他躺在雪中,淚眼模糊,緊咬的齒縫裡瀉出不甘心的嗚聲。磕傷的血糊在指間,他握著冰雪,翻身站起身來。他站在原地,不斷地擦抹著雙眼,血和淚塗滿雙手。他似乎已經沒了辦法,只是站在這裡,望著淨霖的背影像個尋常小孩兒一樣大聲哭。
階側的雪松被哭聲震塌了枝頭雪,粉屑摻著濃霧讓淨霖的身影徹底消失。山間只餘哭聲盤旋,精怪走獸皆數探頭。錦鯉哭累了,淨霖也不見了。
一頭野豬拱出雪叢,嗅著氣味走向錦鯉。野豬身軀龐大,像座小山般移動著,顯然是已修得一些靈氣。它圍著錦鯉轉了一圈,甕聲甕氣道,“你要跟著他?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錦鯉已經不哭了,他紅腫著眼說,“不干你事。”
野豬哼哧哼哧地用鼻子推倒錦鯉,“此山歸我管。你非要纏著他做什麼,他最冷情不過了,神仙一貫都是這個模樣。你不要再同他在一起,你便留在此山與妖怪一起不好嗎?你本也只是條魚。”
“不干你事。”錦鯉跑了幾步,費力地踩上階。他想了想,又將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