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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嚴成理是挫敗的,甚至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支吾地應付過去,仍舊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
他關掉聊天軟體,翻出嚴烈的聯絡方式,盯著螢幕中的聊天框悵然失神。
嚴烈上次給他發簡訊,是在元旦當天。正午時分給他留了條很樸實的節日祝福,讓他注意身體健康,少喝酒、少熬夜。
父子生疏地聊了兩句,最後斷在嚴成理的工作話題上。
整段對話,除了嚴烈開頭的「爸爸」兩個字,全是冷漠的交談,看不出親人的溫情。
嚴成理已經回憶不起來,他們是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係的。在他有限的記憶裡,嚴烈小時候是個任性不喜歡跟父母交流的人。雖然聰明,卻很喜歡吵鬧,後來上了高中,逐漸成熟,不再需要他們的關注。
早些年,嚴成理曾為此覺得驕傲,對別人誇讚的「懂事」深以為然,覺得嚴烈是個不需要操心的良好模範。直到嚴烈突然間到了可以獨立的年齡,他才發覺有些不對味。
嚴烈並不需要他們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他更像是一個兼職崗位,在關鍵時刻,出場打個卡、露個臉,一年總次數不會超過五。
晚上下班後,嚴成理坐在書房裡。他看著電腦上的時間,估算這會兒嚴烈應該正有空,給對方發了一條他鄭重選擇過的簡訊。
嚴成理:烈烈,你們學校什麼時候放假?
嚴烈的回覆果然很迅速。
嚴烈:2月初。
嚴成理:來b市過年吧。你坐飛機過來,我去機場接你。買早點的票。
嚴烈:不用了,我要留在a市。
嚴成理:臨近年關,公司的年終總結太忙了,還有年度報表要審核,我回不去a市。
嚴烈:您不用回來a市。我這邊一切都好。
他的回答很體貼,嚴成理細看卻是有些受傷的。
他想直接撥電話過去,問他究竟是什麼打算。又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在正常對話的過程中說出讓嚴烈高興的話,於是忍住了,繼續逐字逐句地推敲問題。
嚴成理:你不想和爸爸一起過年嗎?
嚴烈:您忙工作,不用介意我。
他潦草的回答,隔著上千公里的距離,已經有了具象的畫面。
嚴成理抬手抓了下頭髮,從桌角的煙盒裡抽出一根,用打火機點了,借著燃起的紅色火光醞釀後面的想法。
嚴成理:爸爸最近認真考慮了下,你已經成年了,應該有更多的自主權,包括對財產的管理和使用權力。
嚴成理: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去考個駕照。當是我給你的成年禮物。你十八歲的時候,我沒能趕回來,這次給你補上了。
沒有男人可以抵擋車的誘惑。
嚴成理覺得自己可以是個開明自由的家長。
螢幕隨著提示音亮了起來。
嚴成理撥出一口白煙,湊進去看內容。氤氳的霧氣散去,嚴烈的回覆冷靜得有點殘酷。
嚴烈:不用了,目前沒什麼需要。我在a大出行基本和同學一起。
煙氣從嚴成理的指間升騰而起,濃鬱的氣味營造出莫名煩躁的氛圍,他的耐心也隨著菸灰成片地掉落。
他用手指勾過一旁的玻璃缸,用力在底部摁滅。
嚴成理:你和你女朋友還在一起嗎?你跟她一起過年?
嚴烈:?當然。
嚴烈:希望你沒有事情找她。
嚴成理哽了下。他就算有想法,也並沒有做什麼啊。最多隻是在高三衝刺的關鍵時刻,讓老師幫忙調換一下座位而已,當時根本沒有人聽從。
難道他不是為了嚴烈好嗎?
嚴成理翻出被他儲存在通訊錄底部的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