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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宜正好立在殿外與外頭的小宦官交待些事情,語罷一抬頭看見三人一道過來,不自覺地暗鬆了口氣。
「姑姑。」那大宮女上前朝柳宜稟話,「顧鸞病好了,奴婢想著,不如這就讓她一道進殿去?」
柳宜淡然「嗯」了一聲,打量著顧鸞:「去吧,茶在側殿,沏好送去。」
「諾。」顧鸞垂眸,淺淺一福,目不斜視地進殿,柳宜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好半晌才挪開。
柳宜著實是不太喜歡倪氏。別的不說,倪氏這性子就不太行。
為著這個,方氏進殿那日柳宜私下裡沒少提點她,可方氏自己是個立不起來的,一方面不像倪氏初進殿的打扮就引得聖上注目,另一方面,方氏做事也確實不如倪氏精心。
這幾日下來,是個人都看得出皇上待倪氏愈發不同。柳宜不好說什麼,只能盼著顧氏爭氣。
可眼下這麼一見,顧氏生得是美,若白玉無瑕出塵,性子卻一看就不似倪氏那樣會來事兒。
也不知能不能指望得上。
第6章 冰飲和西瓜
顧鸞跟著倪玉鸞一道進側殿去沏茶,倪玉鸞一直在旁邊不住地指點。顧鸞自不必聽她的,只端著張笑臉應對得很好。
待香茶沏好,倪玉鸞就又走在前頭,引她入殿時。
今日皇帝下朝下得早些,早已更好了衣,正在內殿批閱奏章。他姿態閒適,眉眼間透出一股少年帝王獨有的自傲。顧鸞邁過殿門,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便覺一顆心怦然而動。
定住神,她頷首上前,將新茶擱下、舊茶撤走,沒有一丁點聲響。
立於御案一側的張俊禁不住地看了她一眼,她正後退著,察覺到那份意外才恍然回神。
其實即便在御前上茶,要求也並無那麼苛刻,茶盞落在案上有一點響聲原也難免。
她這功夫是自己練出來的。
因他有一陣子生病,反反覆覆總不見好。他又不願擱置朝政,就硬撐著日復一日地批閱奏章。
她幫不到他什麼,只能少擾他一點兒。她想若能少些動靜,讓他聚精會神地儘快將事情忙完,他就能多點時間休息安養。
所以那時候,她反反覆覆練了不知幾百次才終於做到這樣安靜。
不止上茶,若讓她上點心、呈膳,亦或搬來更多奏章放在案頭,她都能全程做得悄無聲息。
後來他病癒了,她的這些習慣卻留了下來。過了一陣子他發覺了個中不同,直言問她,她也沒有隱瞞,直言相告,惹得他眉頭擰了半晌:「朕有那麼嬌氣?」
「沒有。」她當時回話回得恭肅,頓了一頓,又無奈笑喟,「奴婢倒巴不得皇上嬌氣一點。病了就先好好養著,別這樣硬撐。」
顧鸞將撤下來的舊茶端到側殿放下,再回到殿中候命。而後又換了幾次茶,一上午就過去了。
臨近晌午,張俊上前詢問是否傳膳,楚稷放下奏章,舒了口氣。
近來他料理政務愈發嫻熟,心裡暢快得很。
「傳膳吧。」他邊說邊站起身,抻開雙臂,活動筋骨。顧鸞正又端著一盞新茶走進來,見狀仍徑直上前,一如既往地將茶穩穩擱下。
楚稷目光劃過,忽而凝滯,認真看了兩眼:「朕見過你。」
顧鸞剛退開兩步,聽言垂眸,跪地回話:「是,前幾日傍晚,奴婢在紫宸殿後避雨,正逢皇上往後面去,有過一面之緣。」
幾步開外,柳宜的視線凝在她的側影上。
這語氣不卑不亢,姿態也很穩,剛撤下來的茶盞還在她手中的託盤裡,竟晃都沒晃一下。
柳宜有些咋舌,暗覺自己都未必能做得這樣穩。
再想想倪氏這幾日常有的羞赧失措——柳宜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