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同在異鄉為異客(第1/2 頁)
那雙原本該在棋盤上執子殺伐的手,此時便在廚房幫廚勞作,摘菜洗菜、殺魚拔毛,這些事瑣碎辛勞,若是初來乍到必是忙亂無序,而劉一手因過往在家裡和食舫上做的多了,倒也分外熟練。
且因她手腳麻利,又見多識廣,很多舶來的菜品調料也清晰通曉,所以很快得到灶上伙伕的認可。
才剛半天,便將菜式位置等細節記熟,甚至可以在跑堂忙不過來的時候,幫著端菜出來,到達前廳,看到上了妝的裴山月在臺上表演,她有時清唱,有時彈奏琵琶,還有時演篳篥,又有時邊彈邊唱。
那音色清亮又婉約,卻帶著一種蒼涼的美感。她唱的詞,有些是自創的,有些則是改了他人的詩詞,就比如早上二人討論過的《使至塞上》,配著篳篥,真真是扣人心絃。
食客們不時打賞。
越在興致上,越是一曲連一曲。
等到晚間打烊謝客時,那嗓子分明已經有些沙啞了。
都是不易。
不管是偏安一隅的小城明州,還是大唐盛世的中心長安,討生活的底層人,都是不易,而想要越階,並且,是以各人本事走正道,更為不易。
感慨過後,依舊是手腳麻利殷勤妥帖地勞作。
待得忙過晚膳,散了客,收拾了廚房和廳堂、包間,徹底打烊後,剩下的時間才算自己的。
裴山月在晚飯過後,回到小屋,發現自己的小桌上放著一碗菊花陳皮水,旁邊留了個字條,“菊花搭配陳年桔皮泡水,再擲入些許蜂蜜,可理氣、燥溼、明目、潤嗓,希望姐姐保護好自己的金嗓子”。
裴山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暗說,誰讓你獻殷勤。
卻終究是將那碗酸酸甜甜的水喝了。
而當劉一手幹完灶間的活,又將自己洗漱乾淨後,回到小屋就寢時,也有發現,便是那張小小的竹床上,多了一鋪厚厚的棉褥子。
劉一手微微納悶,看了一眼已經梳洗好朝裡側躺下的裴山月,便知這是她的“投桃報李”。
當下也不客氣,說了句謝謝,便躺下了。
這褥子鋪上以後軟硬適度,比昨晚不知舒服了多少,劉一手萬分感謝,心知這小姐姐面冷心善。剛想著要再說幾句客套話。
豈料那姐姐一張嘴便是:“那竹排做的不好,你一翻身便嘎嘎響,害我昨兒夜裡一宿未眠,所以才給你褥子,原是為了自己好過,你也不必謝我。”
劉一手笑了,這姐姐的口嫌體直倒真像某人,於是說“多謝姐姐體恤,一手領情,這褥子針腳緊密、棉花厚實,舒服的很,最重要的是這上面的香味,真是好聞極了,姐姐當真是個講究人。”
原是一番發自肺腑的褒揚話,不知怎麼反惹裴山月不開心了,立時冷了臉:“你若嫌棄,就還我。”
劉一手錯愕:“我哪有啊?我沒有啊?”
裴山月閉上眼睛,不再說話,想起自己幼時長在揚州妓館的日子。揚州妓館的浮華天下為冠,每個妓人為了留住客人無所不用其極,各自都有絕活。而這被褥漿洗燻熨時用的香料,便是自己那個孃親的獨門手藝。
臨行時,並未多想,只將平時慣用的一併帶了來。
今兒被劉一手提及,才知道不經意間自暴其短,擔心劉一手洞悉,面上臊的不行。可默默地等了一會兒,發現劉一手氣息均勻,似已睡熟,一張小臉緊緊伏在那褥子上,並無半分嫌棄,裴山月放下一半兒的心,小丫頭怕是不知道這裡面的門道兒。
於是,心穩了,也漸漸睡去。
卻不知,劉一手此時並未睡著。
劉一手心裡盤算著,在她跟道醫長孫今也亦師亦友學徒的這三年裡,也聽他講了不少長安顯貴們的特殊癖好。
在縉紳階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