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嫻花映水初驚豔(第1/3 頁)
閨房內,韋娘子靜坐在窗前,仰望著窗外的那一線藍天。
紅牆綠瓦,閨房是紅的,她身上是綠的,隔了三年,她又一次被這身婚服包裹了起來。三年,她沒長胖也沒變瘦,婚服試了大小還合適,應是就不用改了。試完了衣裳和妝容,春熙正幫她拆滿頭壓死人的珠釵,不知院裡發生了什麼事,就急急出去了。
“該來的終會來,躲也躲不過。盼,也不值得盼,懼,更無所懼。待之平常,全其禮數就行了吧。”她看著天,面容和往常一樣平淡無波,沒有待見良夫的喜悅和激動,亦沒有即將離家的悲慼與不捨,只有如常的平靜和努力保持的從容。
她起身像是看足了滿眼紅綠之外的那一片藍,雙手扶上窗欞準備關窗,還是留戀的又看了一眼,心中問向自己:“過些時日,我眼前的天空能比這再大一些嗎?大得再多一些可以嗎?”
再一低頭看到了院門口父親離去的背影,似是正在抹淚的春熙,以及正在給一個大木箱蓋蓋子的奶母馬婆子。
她覺得這幅畫面很怪。
春熙進門,見她在窗邊,愣了一下,上前幫她合上窗子。
她全程沒動,靜靜地看著春熙,往常院裡貓兒狗兒打架了,春熙都要嘰嘰喳喳的講給她聽,但此刻一句話沒有,就很怪異。
春熙關了窗衝她努出一個笑,說在笑,眼圈卻是紅的。
她聽不到,卻能感知到有什麼事不對,盯著春熙一臉問詢,春熙猛烈的搖著頭,一副不想說,不能說的表情。她的目光中便帶了追問的意味。
好半天,不得已,春熙鬆開了絞在一起的手指:“姑娘,我知道,從小時候我跟了您起,您就說這輩子我就是您的耳朵,聽到的話,不管多麼難聽,多麼過分都要原封不動的一字一句的告訴您,但今天……今天要不您就當什麼也不知道吧?”
她們二人主僕多年,日夜相伴,她能讀懂春熙的唇語,春熙也習慣了說話時口齒清晰,動作明顯。
她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想當被矇蔽的傻子,一定要春熙說。
春熙只好將韋昭訓的話一字不差的復原了一遍。
她聽完,先是一怔,而後本能的靠坐在了椅子上,她的世界是沒有語氣、音調、語速等輔助資訊的,但她是後天失聰,縱是春熙複述的再和緩,她也能想象到父親說出這些話時夾帶的情緒和情感。
她遺憾的輕嘆口氣,心中悽然,父親對自己的嫌意,竟已到了這般地步。是啊,身處世家高門的嫡女,卻身有殘疾,這樣的人,自是不能為家族再盡一份力。而這次的賜婚,與壽王的聯姻,非但沒有為韋家光耀門楣,反而是蒙羞。
一切,只是為了那份不倫之情做的幌子。
對此,壽王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如此冷漠吧。或許這樣也好,韋娘子不知是洩氣還是真的想明白了,其實無情倒比有情好。自己身體這個狀況,就算是郎情妾意,嫁了過去,怕是也難當高門主母之責,任誰為其夫君都會令人尷尬。
如此,就當作一個擺件,從這府擺到那府吧。
“你這娃是榆木做的,京城的師傅做不了,請的是外地的。”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她還沒有生那場毀了她的聽力、讓她的世界再無聲音的大病。父親對她很是偏愛的,總是將她抱在膝上,用這句歌謠教育她脾氣不要那麼執拗,像個榆木似的想什麼做什麼都不聽勸,非要幹到底。她每每聽了還要回嘴:“還不是都跟爹爹您學的。”然後父親就要用他亂糟糟、硬撅撅的鬍子扎她了,再然後,她們父女會抱成一團、笑成一團,直鬧到哥哥姐姐們因嫉妒之心,上前將她拉開。
兒時,是多麼快活、多麼單純啊。
正是有這樣的兒時,才能每每憶起,以度過眼下這寂寥的成人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