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直待凌雲始道高(第1/2 頁)
回到四方館好幾日,劉一手日夜謹慎,生恐那樁事情發作起來,雖然韋娘子的計策十分隱秘巧妙,但若有心之人仔細盤查下來,抽絲剝繭,還是會查到她這兒。
只是,她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
一直到半個月後的二月二以後,坊間才有了隻字片語的傳聞。
往常二月二,聖上都要領宮眷前往曲江池踏青,而後再有一系列與民同樂的賞春、嚼春的活動。但今年卻是全部叫免。
隱隱抄抄的秘聞說是玉真觀裡那位被聖上藏嬌的太真娘子,在服食了梅妃贈給玉真公主的春餅後腹痛發作,一番急症,險些送了性命。
後又有人說,是玉真公主的男寵爭風,連累了太真娘子。
而大多數人則相信另一個版本,那位太真娘子有喜,宮中的梅妃得知,便施計將其除去,且不僅是她腹中這一胎,怕是日後都不能再有身孕了。
坊間傳聞越演越烈,轉眼到了三月三,世人看到玉真公主帶著男寵驪山遊春,那個版本的謠言便不攻自破。
反觀梅妃接連缺席幾場重要的宮宴,便似乎驗證了後一個流言版本的真實性。
至此,劉一手的心才算是定下來。
看來那位太真娘子,也並不僅僅是一位單純的深閨富貴花,那藏在昔日與壽王相贈的耳墜子裡的墮胎藥,原是本手,卻讓她使成了“妙手”。
如此一來,既不會連累壽王,又不會惹怒聖上,反而讓自己成為受害者,卻又提前給宮中那位未來的勁敵重重一擊。
這便是為母則剛吧。
即便是天子,智慧絕塵,洞悉世事,卻也參不透一個母親的心思。
縱使你貴為天人,能將世間一切繁華權力拱手給她,只為博卿一笑,卻也不能以此威脅她兒女的安危。
劉一手知道,往日對這段不倫之戀半推半就的太真娘子,已經做出了選擇,對於那個能夠左右她孩子性命的上位者,唯有將其牢牢把控,才能安枕。
而劉一手不知道的是,她的安枕,卻是李泌連續幾個晚上徹夜未眠換來的。
三月裡第一個假日,當她以輕鬆的心情來到悲田院,義務幫院裡插秧勞作的時候,又在田邊看到了那個人。
自十五夜一別,居然整整隔了五十天,才又出現,這人也算是沉的住氣了。
劉一手才剛在心頭湧起小小的得意,她原以為他此時來此處見她,是與她敘舊,或是談情,沒想到他是來話別的。
他要去河北,因為那裡的折衝府發生了暴亂,傷退在家的府兵只有勳,沒有賞,更沒有田地耕種,儼然已經活不下去了。偏偏這個時候,朝廷又要徵召府兵,說是去打奚和契丹。朝廷眼下實行府兵制,府兵們戰時上陣殺敵、閒時下地務農,沒田沒地的,便沒生計,而上陣時還要自帶乾糧、馬匹和甲冑。
所以,沒了活法,便鬧了起來。
此事,如燎原之火,除了河北,各地都有起勢。一時間,府兵制岌岌可危。
據說當朝宰輔李林甫與試兵部尚書,那個糊塗莽撞的夫蒙靈察,商量出了一個飲鴆止渴的法子,即以募兵制代替府兵制。
如此一來,倒是方便他們搞錢了。
卻因此有了更大的隱患。
李泌便是在此時,被聖上派去河北,一來平息事端,二來為募兵制搞個試驗。
“募兵制不好嗎?”劉一手停下勞作,目光切切地看著李泌:“我倒覺得比原來那種要好,至少給了尋常百姓當兵做將的機會,憑本事吃飯,還有軍餉,一應供給皆由朝廷所出,減少了個人的負擔。”
李泌凝望著劉一手:“年紀虛長,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凡事若只看表象,不察內象,不知變易、簡易與不易,則有目便如無目,有心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