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生民凋敝百事哀(第2/3 頁)
卻還是生氣了,氣這些壓在百姓頭上的官員,巧立名目、巧取豪奪,諂媚無恥,更氣玄宗竟昏聵至此,天下錢糧,一分一毫皆從百姓而出,哪有什麼不增加百姓負擔就能造起來的瓊林庫大盈庫呢!
顯而易見的道理,玄宗竟會不懂?是不想懂罷了。
他挑起灶裡的一根柴火,助其燃燒,想著用最少的柴把這頓飯燒完,明日就要離開此地,沒時間幫這對老人做更多的事了。
火氣燻到臉上,他的心卻穩了下來,不管氣與不氣,他還得問得再明白一些。
李泌語氣和緩:“所以,因為是變了個徵收的名目,便把兵戶也徵算了進去?”
老嫗輕嘆口氣,從老叟手中接過擇出的野菜淘洗起來:“就是不立這些個明目,兵戶哪一年又少了被扒皮吃肉呢,按照舊制,府兵充戎原該六歲一更,放家歸農。但我兒,已經去了兩個六年了,也不見軍中要放人的樣子。人回不來,田租、力役、戶調卻都是滿了六年就開徵的,真真是沒處說理去。”她手腳麻利的洗淨野菜,汆燙一遍,晾在一旁待切:“就這,我家在兵戶裡尚算能過得下去的,不像李阿良家,哎!老頭子去叫良哥兒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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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跟著老叟出門去尋良哥兒,那個眼神倔強的孩子和老嫗一家只是鄰居,非親非故,現下卻搭夥過在了一起。
李阿良每日幫老嫗家乾點農活,老嫗一家給他一口飯吃,到底是個孩子,都擔水澆地忙了一整天,飯前還是一溜煙出去玩了。
李泌找到李阿良時,他正跟村裡的孩子們扭打在一起。
地上散落著幾隻木頭鬥雞,其中一隻木頭鬥雞的尖爪斷了一截。
李阿良正拉扯著一個比自己高了半頭的男孩,喊著讓他賠自己的鬥雞。
大男孩怒罵李阿良是輸不起的豬狗,鬥雞本就有輸有贏,贏了當雞將軍,輸了下熱水鍋,天經地義,哪有輸了讓贏家賠的道理!
周遭的孩子們也颳著臉皮,笑話李阿良輸不起,丟人,是爹死娘跑沒人要的野孩子,竟然還天天喊著要當第二個“神雞童”。
“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能令金距期勝負,白羅繡衫隨軟輿。父死長安千里外,差夫持道挽喪車”。
上有所好,下有所學,當年賈昌能憑鬥雞技藝帶給全家榮華富貴,如今李阿良小小年紀,志向於此,也就沒什麼好被貶損的了。
李泌不太擅長與孩童打交道,正猶豫是否要上前拉架,後到的老叟早已司空見慣只吼了一嗓子,孩童們抓起各自的木頭雞,四散回家了。
“我同他娘先前也聊過,他爹當是戍邊的第二年就死了,那些頭領們眼裡只有軍功,吃了敗仗覺得丟人,悄聲的能捂便捂,戰死的數量也是能少報就少報,他爹當在其中,既不在戰死的名冊裡,戶籍自然一直沒銷。”
這倒不單是因為榮譽感和羞恥心,不登出,自是為了吃空餉,李泌忿然不平。
“這次免租,說是要先補後免,那些當官的,便不管這人到底是不是還活著,只看折衝府上的名籍,對戍守邊疆六年以上的全部都要補收,他家這一次就要補上先前近十年的租庸調。”老嫗嘆了口氣,給李阿良夾了一筷子野菜。
李阿良頭也不抬的扒拉著菜粥,手裡還握著那隻壞了的木頭鬥雞。
老嫗心疼的摸摸孩子的頭:“他娘急壞了,才幾年光景,先是郎君死了,再又接連送走家翁、家婆,本就欠了一屁股債,哪裡還有多餘的錢糧補給官家?一個女子本已被壓垮了,誰料後來又給她家派了徵防令……”
李泌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老嫗。
老嫗嘆了口氣:“說他家是兵戶,爹死兒繼,阿良到了歲數,讓自備軍資衣裝去折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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