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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嬤嬤嘆息一聲,說:“丫頭,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嫁人?”
茶茶搖了搖頭。
“十四年了,我若不照顧著王爺,文娘娘會死不瞑目的。”
茶茶只淡淡地剝著栗子,李嬤嬤便接著往下說:“王爺出生的時候我就守在文娘娘身邊兒,她死的時候我也守在她身邊。她拉著我的手說,她在這世上只有我一人了,我是從小跟她的丫頭,無論如何我要護著她的孩子,不然她今日一死也不甘心。我才一答允,她就去了。那是除夕啊,所有的人都在樂著,小姐就去了。”
李嬤嬤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下來:“王爺今天便是二十八了,如今他們兄弟都做大事了。小姐若是活著,能看到一眼……她也該高興了。她死得好慘……”李嬤嬤竟抱著那簸箕,嗚嗚地哭了起來。
茶茶放下手中的栗子,攬著她肩膀默默地坐著。她一會娘娘,一會小姐地說了這些,茶茶大約也聽明白了。這位李嬤嬤是承鐸的母親從小的丫頭,而這位娘娘在某個除夕死了,李嬤嬤為了照顧她的孩子便一輩子沒有嫁人。
茶茶聽音辨色,隱隱覺得文妃之死別有內情。怪不得承鐸聽說那腳鏈是她母親的,便親手給她戴上了;怪不得在那個除夕的夜裡,明明是她在哭,卻分明覺出他的脆弱了。(請參看第五章和第七章)
茶茶默默攬著李嬤嬤的肩,過了好一會兒,李嬤嬤止住了哭,抬起頭來望著天嘆了口氣。茶茶便遞了手絹上去,李嬤嬤接著擦了淚,說:“王爺難得在京裡過個生日,今天應該高興才是,我卻總止不住想哭。”
茶茶沉靜地笑了笑,李嬤嬤也笑了笑,望她半晌,伸手擰了下茶茶的臉,說:“來,我教你做栗子燒雞。”茶茶便雀躍地跳起來跟她進了廚房。
那水池邊有擇好的青菜,茶茶舀了清水進去,挽了袖子想洗,被李嬤嬤一把拍掉她手道:“你身上來了,不要摸冷水。一個女孩家,怎麼不講究。”茶茶縮了手。李嬤嬤把她拉開,自己來洗菜,說:“你接著把那栗子剝了。王爺早說了,你身體不好,只讓你做閒事兒。小小年紀的身子弱,老了還得了。偏你自己還是個散漫的,午飯吃了沒有?”
茶茶笑著搖了搖頭。李嬤嬤揭開那桌上的紗櫥,裡面竟然是留的飯菜,便叫茶茶:“坐下,吃!我還指望著王爺能找個知冷著熱的放在身邊,我也省省心,偏弄來個跟他一樣的。”茶茶便坐下吃飯,忍不住想笑,只管由著她數落下去,把婆媽的本質一展無餘。
李嬤嬤平時待下人很嚴厲,近乎不苟言笑,逮著一點由頭還要數落承鐸。茶茶卻一直不太怕她,覺得她的心是公允的,待自己也極好。她匆匆吃了點飯,便幫著李嬤嬤做出一桌子菜來,說是給承鑠和承鐸晚膳用的。
承鑠吃了晚飯便回宮了,承鐸好歹輕鬆了點。直鬧到深夜才把那文武百官給送走。聽了一天的吹捧誇獎,聽得承鐸耳朵長繭,餘事也不管了,只回書房去,那才是他的一方天地。
他遠遠看見亮著的燈火時,忽然想起茶茶如今是住在那裡。他把她帶在身邊許久,仍然覺得她不像一個人,而像一株植物,靜靜地開放。他猜想她必然睡了。他沒回來時,下人們是要等的,然而茶茶是不會等他的,她是自己做自己的慣了。所以他推開門看見茶茶站在那視窗,還小小地吃了一驚。
月上中天,更敲四鼓時,茶茶猶立在承鐸書房內廂的窗前。窗外有一棵刺槐,因著風吹而微微作響。這聲音輕柔入耳,像摩挲著人的心,茶茶也漸漸有了些睏意。但她並不想去睡。天空很空曠,一如她現在的空曠。當承鐸推門進來時,她便小小地吃了一驚。
承鐸驟然地問:“你在等我麼?”他這話問得茶茶呆了一呆。他既然是主子,似乎等他也是應該的,茶茶便點了點頭。承鐸解開罩衫的扣子,說:“今天從卯時起便是賀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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