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雪來(第2/3 頁)
為難,只說自己書傳京都告之一聲,他先行徐杭,讓鍾攸儘快。
十月的尾梢過去,十一月的涼意星星點點的襲來。
蘇舟出靜堂時,滿園葉已黃。
他瘦得太厲害,幾乎失了形。鍾攸為他梳髮,發寸寸結,乾枯像萋草。
蘇舟對著銅鏡,道:“老師,剪了吧。”
那日之後,他一直稱鍾攸老師。鍾攸指尖抬起他的發,轉頭叫了聲時御。時御拿了剪子來,鍾攸退了半步,由時御來剪。
發垂落下去,蘇舟對著鏡裡的身影,喚了聲:“六哥。”
時御揉了把他頭頂,嗯了一聲。
蘇舟緩緩笑起來,他道:“休剪成狗啃樣。”
可剪完了,鍾攸先嘆道:“你六哥這手藝,早知道還不如為師來。”
發不可多剪,時御只剪了結處。蘇舟抬手抓了把短了些的發,露出袖口的手腕捆痕深刻,磨入皮肉。時御看得清楚,手底下再次揉了揉他發頂,道:“溫了湯,嫂子送來的。等會和先生一道喝完。”
蘇娘子來見著人,一直沒敢掉眼淚。直出了門,人藏在廚房裡捂嘴哭得心碎。蘇碩攬了人安撫許久,才又進的屋。
沒人提煙粟,也沒人提許蘭生。
蘇舟才出來,身體虛,還沒去上課。蒙辰將人接到蒙館裡,就養在自己那院子裡。他每日晨起帶著蘇舟在院裡打拳,每日陪著蘇舟食湯進補,休憩前在院裡聽蘇舟唸書。蒙辰捨得自己罵這些徒弟,卻捨不得別人說一個不好。蘇舟最小,他一直都當作孫子養。
可這小孫子,突地就從一隻毛猴,變得寡言安靜。午時空閒,蒙辰偶爾能見蘇舟坐廊下發呆。
鍾攸行程在即,書院課試一過,就給放了假。他這一拖再拖,硬是將日子拖到了十一月底,京都來催了兩次。鍾攸就壓在第三次前,應了出發時間。蘇舟一事後,蒙辰一改前態,強硬壓制煙粟通行,樸松才的煙行硬是關掉了,兩方正是僵持期。
初冬涼颼,枯枝颳風。
這個日子裡,許蘭生紅妝登轎,將嫁也。那一路囍字高貼,隔著牆院,也聽得清楚。
蘇舟披髮坐廊下,擁了只暖爐。
不知誰喊聲“起轎嘍”,頓時稚子同呼,歡鬧沸聲。
蘇舟望著那遙遠的院廊盡頭,門縫這樣的細,又那樣的小。可他還是覺得,自己看見了姑娘鳳冠霞帔,眉眼輕籠的樣子。
兩道牆,三出門,一條街。他愛的姑娘就在那裡,盛裝登轎。由另一個男人牽著,從此步入他鄉,與他這一世,再無瓜葛。
風簌簌的颳了葉,蘇舟給自己沏茶。這一手是先生才教的,熱嫋煙氣一衝,他的眉目就溼漉清晰了。
兩杯茶。
風拂茗煙,蘇舟抬手抿了其中一杯。外邊笑聲轟響,他垂望著茶,看漣漪波盪。
院裡寂寥。
轎子開始動,吹打與歡笑皆同往。紅簾搖晃,轎裡的新婦蓋頭蕩動,不知怎的,滾出幾滴水,砸在素白的手背,消失嫁裙上。
沒有少年郎來追轎,沒有新嫁娘提裙跑。
蘇舟坐到天地安靜,他的茶還沒有喝完。廊下空蕩,他喜歡這空蕩。
風吹,吹掉了葉,吹落了雪。
門突然叩響,吱呀的被推開。鑽出了榕漾帶絨帽的腦袋,約是跑得急,臉上還紅著。他扒在門沿,望著蘇舟,應是在分辨,突然呼啦的推開門,紅著眼跑過來,大喊著:“師兄!”
這小子一個撲騰撲上來,蘇舟幸推開了茶盤,自己被他撲了個搖晃。榕漾扒著蘇舟的脖子,放聲哽咽道:“師兄。”
“誒。”蘇舟拍他胳臂,笑著應,“誒。”
後邊跟著的樸丞扛著書,滿頭是汗,追著道:“你,別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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