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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媛沒有進食的慾望,可她知道,她必須要進食,她端起米粥時,手指有剎那的輕抖,是脫力所致,可陳媛只仿若不見,緊緊按住碗壁,強迫自己將一碗粥全部喝完。
盼春端著藥進來,無措地和盼秋對視,不知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將藥端上去。
公主往日最厭喝藥的。
盼秋猶豫了下,可陳媛已經看見了盼春,她平靜地說:「端過來。」
盼春一怔,將藥遞給公主時,忽然鼻尖一酸。
她不如盼秋和公主親近,但這麼多年,和公主的情誼也是旁人比不得,公主的變化太突然,她低著頭遮掩通紅的眼眸,等公主喝完藥,將藥碗端了出去。
待身子漸漸恢復些許力氣,陳媛終於說:
「你們都出去,霍餘留下。」
殿內一靜,盼秋和徐蚙一對視一眼,徐蚙一抿唇,率先轉身離開,盼秋帶著其餘婢女也退了出去。
陳媛靜靜地看著楹窗外的桃枝,如今才二月,公主府的桃枝就冒出了綠芽。
殿中只剩下兩個人時,霍餘還有緊張,可公主久久未說話,他心中那份緊張漸漸淡去,安靜地陪著公主。
須臾,陳媛才收回視線,她靠著軟枕,仰頭看向霍餘:
「後來怎麼樣了?」
她很平靜,仿若昨日的痛苦根本不存在般。
陳媛沒有自欺欺人的愛好,一次是夢,那麼兩次三次呢?
她確信,她所夢見的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若無霍餘後來的介入,很可能現實也會如同夢境中一樣發展。
霍餘一怔,哪怕公主沒有明說,他也知道,公主問的是,在她走後,大津朝怎麼樣了。
他垂頭,忍住心中的酸澀:
「淮南亂賊盡數剿滅,盼春找到我,將公主藏起的名單交給我,按照上面,我找到了那些人,填補官員空缺,那一戰,大津傷筋動骨,休整了近十年,才徹底緩過來。」
頓了頓,他才添了一句:
「稚兒年幼,我代為輔佐,公主安排的人都很好,他們待聖上盡心盡力,嘔心瀝血地想要為大津培養出一個盛世明君。」
霍餘用簡簡單單地兩句話,將二十年的艱苦和百廢待興盡數概括,甚至不提一句自己。
那句「稚兒年幼」讓陳媛眼睫輕顫,她的夢境很長,但只有淮南軍攻破長安城之後的事,在那之前的種種,陳媛皆不知曉。
她體會了那時的心情,對霍餘無盡的愧意和心疼。
可陳媛清醒後,卻不明原因。
在知曉大津朝後來安好後,她終於可以問:「你為何會出現在公主府?」
先前,霍餘回答得很快,但對於這個問題,他卻沉默半晌,才堪聲:
「慶元九年,聖上下旨,霍家蓄意謀反,收繳了霍家兵權,被判株連九族。」
現在是慶元七年,距離他口中的時間點還有兩年的時間。
陳媛擰眉,既是如此,那霍餘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公主府?
她絕非因兒女情長一事,而會亂皇兄大業的人。
「公主替霍家求情,免了霍家幼兒子女的死刑,而在行刑的前一日,公主偷梁換柱,用一死刑犯,將我轉移到了公主府。」
陳媛細眉緊蹙,她覺得霍餘在說天方夜譚,哪怕霍家交了兵權,她都在暗暗提防著霍家,這種情況下,她憑什麼要替霍家說話?
陳媛難以置信,合理地提出質疑:
「你給我下蠱了?」
若不然,根本無法解釋。
哪怕她和霍餘暗通款曲,她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男子去給霍家求情。
霍餘堵聲,沉悶地說:「沒有,那時我和公主根本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