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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被風換了一翻又一翻,樓上住戶誰掉了什麼東西,在地上敲出來了重重的一響。
會議終於結束,同樣,溫有之檔案也整理得差不多。
剛才和黎蕪的聯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中斷了,似乎她發完那句「撒嬌」,潛意識對方不會回復,自然就沒再關注過。
她把耳機扯了下來,兩手揉了揉酸脹的耳朵。
頭一抬,看到黎蕪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閉著眼,睫毛長長地垂下,留下了段段綿長的呼吸。
這人哪怕是最放鬆的時候,身子也是端著的。
如果只看下半身,很容易覺得黎蕪在跟誰訓話。他抱著臂,領帶被壓出來了一個鼓包,空心的懸著。
溫有之很想惡趣味地過去戳一下。
她倒也真去了。
仗著屋子裡沒攝像頭,把電腦從膝蓋上摘了下來,動作很輕地放在一邊,然後躡手躡腳地蹭到黎蕪身邊。
已經伸出了一隻手指。
突然聽到了聲悶哼,聲音不大,作用卻極強,就像往常要發表重大言論前的換氣。
溫有之當場屏息,低頭……嗯,低頭把自己的拖鞋擺正。
「我就是,」她緊張道,「過來看看您誰沒睡著,好把空調關了,別著涼……」
她話音越來越弱。
到最後感覺微乎其微,幾近悄聲。
然而黎總的懟人並沒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急促的喘息和稍微的顫抖。溫有之忙抬起頭,看到他額角浮出了一層冷汗,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也騰起了雞皮疙瘩。
溫有之內心撼動。
她很少見黎蕪脆弱的樣子,準確來說,是沒有。
這些年溫有之已經習慣黎蕪的所有樣子,瞭解程度不亞於他未來閨女。
就像一片未開墾的島嶼,溫有之是魯濱遜。如果非要描述現在她情緒,那就是魯濱遜在島25年第一次聽到人聲一樣。
溫有之茫然片刻,不由自主地朝著黎蕪蹭過去。
她的目標從鼓起的領帶換到他的髮絲,垂著眼撥弄了一下。
屋子沒開燈,溫有之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
氣息在不經意交錯,牆上被刻畫出漸漸重合的剪影,空氣裡溫度上升,空調嗡地又開始運作。
額頭將要碰上時,她低聲說:「小公主也會做噩夢嗎。」
黎蕪確實夢到了不好的事情,但並不是噩夢。
只是兒時一段記憶。
在溫有之被領養的同一年,黎蕪遇見了姬雅凡。他想過,或許未來某再見到這個人,他應該彎下腰,字正腔圓地喚她一聲「老師」。
像他們這種投胎投得好的人,從小最不缺的就是老師。而姬亞凡平平無奇,畢業就進研究所打拼,僅僅因為一句話,就讓黎蕪的母親把人請回了家。
那句話是——
「您兒子裝正常人裝得挺像的。」
後來,她坐在書桌前,給年僅10歲的黎蕪講,這世上有一群孩子,他們生來與眾不同,具有領域的選擇性。
即某一方面特殊表現傑出。
他們智商極高,喜歡和相似的人在一起,但也同樣患得患失,為了看上去與常人一揚,把自己偽裝地像一個正常人。
直到現在,黎蕪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來的馬腳。
更不知道老師,為什麼突然變了一個人。
她好像會溫柔地撫摸他的頭,會告訴他善良需要鋒芒,會告訴他與眾不同,會告訴他謹言慎行……
也會掠奪他眼前的所有光芒。
「你質疑我——?!」
女人的尖叫聲迴響在濕悶的地下室裡,跟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