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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昌與下馬拱手示禮的少年道:
「每回我的眼跳,一定有事發生,叫人忐忑。今天又是兩邊眼皮一直抖。」
又苦笑:
「就像這不爭氣的指頭,一直抖。」
「於大哥,我遵父遺命,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於今誣害你的鈕仲滔已抄家入獄,你含冤得雪。至於恩‐‐」
「小兄弟,言重了,別放在心上。送你爹指畫紀念,不過舉手之勞。」
「娘親‐‐」
「對,你娘身體可安好?節哀順變。」
「爹刀頭舐血生涯,我們早已有心理準備。這回娘非讓我尋到你,有事相求。」
「我何德何能?」
「請於大哥跟我來。」
別瞧少年纖秀,一伸手一運勁,硬把於昌拉上了馬。
「小兄弟身手不凡。」
「聊以傍身。」
二人一馬,馳至不可知之地。
於昌怕馬快,緊抱少年中腰,他若無其事策騎,未幾,已到了河邊。
早就有一艘大船停泊相候了。
「我們到哪去?」
「到了便知。」
於昌見他不答,也不再多問。自己死裡逃生,孑然一身;無長物,無後顧之憂,有何放不下看不開?亦不虞有詐,隨之走到天涯,也很放心‐‐說來,戈家小兄弟才是自己的恩人。世間恩仇,真是一言難盡。
上船後,少年走到船頭,迎風默然。衣袂飄飄,好不俊逸,於昌一見心有靈感,好想為他作畫。
於昌望向一片煙波浩瀚無際的前景。已轉了幾道灣,視野也開拓。他百感交集。想起當初於此處含冤被捕:「哦,船兒又進太湖了。」
行駛十餘裡,到了一座落湖心的小島。蒲糙漸稀,花樹甚茂。他們離船上岸,島上有一列數十家房屋,自成一國。
到了一座大宅,已見家丁奴婢相迎。少年領於昌進入堂屋,只見為戈大於牢中所畫指畫,掛在當中,尊敬恭奉。才坐定,少年攙著一位婦人出來相見。
婦人望約五十,雖年事稍高,不失秀麗,少年長得就像她。神情剛毅自有主見,一望即知非一般常人。
婦人向於昌施禮,輕嘆:
「先夫戈大不幸,但蒙先生指畫留念,未亡人於悲悽中仍見音容宛在,先生對我家恩惠太大了。」
又道:
「我日漸年邁,死期不遠,想請求先生亦為我作一畫,與先夫並列,留給兒孫紀念,不知先生是否能圓此願?」
於昌低首撫弄一下他那不聽使喚顫抖的手指。
婦人如同未見,只一徑為他說故事,悄悄打動之。
「過去,我亦知書識禮富裕人家女兒。在已下聘待遠嫁之前,有一日,陪伴娘親到寺廟上香祈福,並謝親恩,誰知途中發生變故,改寫了一生……」
於昌屏息靜靜聆聽,這也是當事人一個深沉的謎團吧。
那日,她們途中遇上劫匪,把轎子生生圍困。娘親被害,財物盡劫,匪徒垂涎美色,竟欲施暴,衣衫被撕扯當兒,忽聞怒吼:
「住手!」
原來是面貌醜陋但心存一點道義的戈大。
他力排眾匪,在兄弟跟前挺身保護這弱質女流。
「你們逞一時之快,定逼人家沒臉見人死路一條。良家女子怎受得?放了她!」
但身體已為陌生歹人所見,羞赧無顏,馬上以頭撼樹尋短。戈大抱住滿頭滿身鮮血的女子,如花少艾,十分不忍。把她揹回巢穴,悉心施救。兄弟個個不敢造次。
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