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黃金銜尾蛇(十六)(第2/4 頁)
人都會對他投去複雜嫌惡的目光。
一隻醜小鴨,一塊頑石,一片瓦礫。
然後他長成了現在的模樣。
淺金色的長髮猶如綢緞,身型修長,面容美麗如聖子,愛他的人有那麼多那麼多,整個翡冷翠都在歌頌聖西斯廷一世的名字,他們愛他就像是愛偉大的聖主。
但是有誰會在見過那個乾癟枯瘦的孩子後依然愛他?有誰會在知道他日後將有此等偉業時就愛他?有誰會在一切開始之前、時間被歷史記載之前就愛他?
有誰會登上那個荒蕪的堡壘,為他吟誦一首詩;有誰會在曠野和涼風中奔赴無盡的荒涼,去找到他?
“你們愛我俊美的容顏,
你們愛我無邊的偉業,
你們愛我健壯的身體,
你們愛我豐厚的財富,
尤里烏斯忽然想起拉斐爾被流放的那幾年,坎特雷拉城堡在距離翡冷翠有幾個小時的遠郊,再往前甚至能看見海洋隱約的影子,作為曾經被維塔利安三世寄予厚望的兒子,拉斐爾參與過宗教改革法令的起草,又沒有波提亞這個姓氏的庇護,所有人都視他為眼中釘。
而那個時候,拉斐爾才十八歲。
尤里烏斯在維塔利安三世驟然離世的風暴中努力駕馭著波提亞這艘巨輪,每天都在和長老們唇槍舌劍,應付著教廷的質詢,有那麼多的人想要拉斐爾死,整個世界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在努力保護這個失去了一切依靠的少年。
但是,每當他披星戴月到達坎特雷拉城堡,悄無聲息地爬上城堡破舊的塔樓,看見那一束跳動的火光,和火光裡抱著雙膝等待他的人,他忽然覺得,一切還是有那麼點意義的。
他們輕聲談論著詩和文學,從哲學泛黃的書頁裡攫取那些枯燥的靈感,他們探討翡冷翠的局勢,除了拉斐爾,沒有人能跟得上尤里烏斯的思路。
這是他庇佑的玫瑰,他吹去了塵土的寶石,他捧在手裡的星星,他一手教育著長大,和他有著一樣共振的思想、共鳴的靈魂的人,他的堂兄在死前將這個無依無靠的孩子託付給他,從此拉斐爾就是屬於尤里烏斯的。
他猶如愛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著拉斐爾,為他願意給他最好的一切,為此他想盡辦法使拉斐爾回到翡冷翠,並替他買下了聖利亞的寶座,那是一筆令人咋舌的龐大財富,但尤里烏斯並不在乎。
然而這朵玫瑰、這隻鳥兒,終於要飛走了。
教皇宮的秘書長挺直的脊背微微彎曲,像是痛苦到了極點,而又無法喊叫出聲,命運的刀刃將要剖開他的靈魂,從中撕走另外一半,他能怎麼抗爭?
——他甚至不明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什麼時候的愛,什麼時候的離開。
只有在拉斐爾睡著的時候,他才能這樣輕輕地觸碰他。
尤里烏斯靜默地看著年輕的教皇,那種無言的痛苦像是岩漿,滾燙地衝刷著他的肋骨,要一鼓作氣地撕裂他的胸腔從中奔湧出來,而他的臉色卻平靜如常,誰都看不出他此刻情緒的異常。
在漫長的寧靜中,舞臺上的歌唱到了高潮。
“請聽我說!
理性和秩序的神明!
愛情會使你喪失你的威權,
那是世間一等一的毒藥,
是無序、混亂和病態的釀造!
遠離它吧,
那朵無名的花!
諸神的花園中芬芳滿地,
何必渴求這必死的愛!”
演員的吟唱在宏大管風琴的襯托中一路上揚,水晶燈在共鳴的音律中簌簌發抖,每一個音符都敲擊在人的耳膜上,像是利劍捅穿肺腑,讓人與提出忠告的女神共情。
“它將使你萬劫不復,
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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