謬事(第5/6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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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子心下一喜,道:“大人,你可算醒了,嚇壞我——”
“們”字還沒出口,就見眼前白影一閃。榻上已是空空,唯留下一片淡淡的冷霧。
小童子撲到窗前,叫道:“大人!你去哪兒啊?”
片刻後,烏行雪的嗓音順風而來,模糊中不知為何透著一點喑啞。他說:“落花山市。”
他需要一些說服自己的東西,說服自己神木已經被徹底封禁,不會再被人利用引出新的麻煩,說服自己一切生殺和無可奈何都能看到盡頭。
說服自己,他所做的一切總還是有效用的。
他想去落花山市。
那裡是亂世之中常存的安定和熱鬧,那裡是神木的封禁之地。他要再去看一眼。
可當烏行雪真的站在落花山市,那綿延十二里的燈火卻並沒有帶給他熱鬧和安定之感。因為他沿著山市穿過人潮時碰到了一件事……
他站在一處客店前,看著不遠處攢聚的人群,聽著嘈雜議論的人語,嗅著夜風裡濃郁得嗆人的脂粉味,心臟如墜冰窟。
他看見一個瘦猴似的夥計爬站到一個翻了的車攤上,衝嘈雜的人群解釋道:“諸位客官莫急,莫罵,稍安勿躁。那是隔壁李記家的胭脂,出攤的時候不知怎麼碰到了落石,砸垮了攤車,胭脂水粉盒兒撒了滿地,這會兒正清著呢。”
那一刻,胭脂粉末隨風而起。
烏行雪在那一瞬間閉上了眼睛。
那位瘦猴似的夥計說的話,只說開頭,他就能在腦中接上下一句。因為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在這裡聽過。
他因為碰到了蕭復暄,給小童子傳書讓他們不用來時,還拿這打翻的胭脂水粉做了藉口。
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人,說的是一模一樣的話。
人世間沒有這樣的輪迴,只有一種東西會這樣存留於世,那種東西叫做縛。
活人靈魄被生生抽走,捆縛在某地。那些軀殼就會變成縛,他們永遠困在這個地方,二十多年一場輪迴。
黃口小兒能拔節成人,盛年之人會垂垂老矣。然後再不斷重複這個過程,重複這其中的每一天。
他過去來得勤一些,相隔不過數月,至多不過一兩年。每每來著,更多是在看山間行人,或者……根本沒有具體在看誰,只是在看人間煙火。
偏偏這一次,他剛好隔了二十多年,剛好夠落花山市一場輪迴到頭。
這或許也是一場冥冥之中。
冥冥之中,那個手握長劍的靈王合該要看到這一幕。他會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大夢初醒。
他會意識到這漫山遍野的熱鬧都是假的,他曾經誇口稱讚過的落花山市早已不見活人。
那些嬉笑著、閒聊著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軀殼之下早已空空如也。與他用符紙折來平添熱鬧的戲子無異。
他明明就站在人間最熱鬧的地方,卻清醒地知道這裡其實是一片死地。
他是如何走近那家客棧,又是如何在後院找到地方進入封禁之地的,烏行雪已經記不清了。
他只記得,當他站在封禁之地,看著裡面焦土綿延數百里,而那座廟宇之上倒吊著數不清的靈魄時,那種鋪天蓋地的荒謬和悲哀感將他籠罩於其中。
看,那些落花山市裡同他說過話的人正密密麻麻地困在這裡。他們的軀殼在落花山市裡笑著,靈魄卻在這裡哭叫。
這不是他所佈下的封禁,而是揹著他的第二次封禁。
可是……
世間有誰能真的做到在這裡落下第二次封禁,卻全然不為人知?
不會的。
因為無論如何,起碼靈臺天道會知道。
這裡為什麼會落下第二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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