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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 一陣夏日微風撫過,吹動枝丫上搖搖欲墜的紫金花。細膩花瓣被風兒卷落,飄過炙熱的卵石路, 一路追逐。
忽然間,床頭傳來了一聲剋制的嗚咽。
宋笛韻瞪大了眼睛, 一臉難以置信, 像是未曾料到自己也會為小朋友的一番無心之言動容一樣。
她蜷起膝蓋,環抱著膝上溫暖的羽絨被,深深埋下了頭。
「我也希望我能夠很漂亮, 可是我做不到……我小時候總以為,我是最獨一無二的少數人,活得漂亮才是真本事, 我算個什麼東西?」
阮軟有些不解:「笛子姐姐很厲害呀, 你活得都不漂亮的話, 那軟軟就是醜八怪啦!」
「一個真正活得漂亮的人, 是不可能每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的。」宋笛韻搖了搖頭, 把自己埋得更深了, 「軟軟你走吧, 我想睡覺了。」
阮軟歪歪頭,天真地問道:「可是笛子姐姐, 你睡得著嗎?」
「那也得休息啊。」宋笛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安靜地合上眼,睡一頓安穩覺了。只要一閉眼, 就是他們闖進我辦公室的畫面。」
這一幕的宋笛韻, 像極了一隻把自己埋在地裡的土撥鼠。
然而, 阮軟的注意力卻從宋笛韻頹喪的語氣中溜了出去。
——她好像在哭。
可是, 在宋笛韻深埋的膝間, 有淚水滲透被褥,那些深沉的淚痕蒸發了,變成一顆顆光粒,包裹著細碎的花絮,彷彿失落文明裡遺失在地底的寶藏。
那些光粒甜甜的,也帶著眼淚的鹹味。
是一股非常安詳的味道呢。
阮軟有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過光光糖了。
啪——阮軟忽然在宋笛韻的眼前拍了一下,嚇得她驚慌失措抬起頭。
阮軟咧開兩排小白牙,像一朵開得最燦爛的向日葵,伸出右手在宋笛韻梨花帶雨的眼前抓了一把空氣,攤開手心:「笛子姐姐,你看這是什麼?」
宋笛韻眯起眼睛,連一根頭髮絲也沒有看見。
「是能夠讓笛子姐姐睡個好覺的魔法噢。」阮軟眉眼彎成了兩道小橋,「阮軟可以看見你們看不見的東西,是不是很可怕呀,嗷吼!」
宋笛韻被這孩子氣的舉動逗笑了,鼻涕泡呲溜了出來:「我好害怕。鬆鬆說你是小魔女,所以你現在要施展魔法了嗎?」
阮軟俏皮地勾起嘴角,小心翼翼地捧起光光糖,一顆一顆倒進了床頭的可可燕麥。儘管杯子裡沒有一絲波瀾,但那些小小的光粒卻實實在在融化了。
這可是她為了讓笛子姐姐好好休息,特地從「安睡」分類裡找到的可可燕麥呢,光光糖來得正好
「笛子姐姐,」阮軟把白瓷杯遞給她,自信滿滿,「你把這一杯暖暖的喝下肚子,就可以睡一個香香的覺啦,軟軟保證」
宋笛韻心裡很清楚,眼前的小丫頭是為了安慰自己。
她不再掙扎,一飲而盡。
陷進柔軟的被窩,阮軟替她掖好被角,在她的胸前輕輕打著節拍:「睡吧,睡吧,我親愛的草莓。軟軟的雙手,把你剁成泥……」
隨著奶聲奶氣的詭異歌謠,溫暖的可可燕麥入了喉,環遊了她的每一寸肌膚。
宋笛韻彷彿跌落在了一片淺粉色的草地上,銀白獨角獸馱著她,踩著七彩的童話走馬觀花。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還是小時候那個獨一無二的她。什麼都和別人不一樣,什麼都比別人做得好,任何人見了她都會誇讚,「你們等著吧,笛韻以後肯定是個大人物」。
夢裡沒有人告訴她不許亂抓昆蟲解剖、不許在房間燒酒精燈、不許跟著一隻從未見過的鳥兒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