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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聲道：&ldo;別再像上回那樣打碎了就好。&rdo;罐子裡的蛐蛐兒鳴叫不絕，餘光裡她垂著頭，發隙裡嵌著星碎月光。

她不再言聲，不說退下，也不請他入殿批摺子。皇帝知道她攔著他是有話要說，他在等她準備，等她醞釀，等她說出會讓他心碎的話。

魏尚見兩人這架勢也不敢過多打擾，掃了掃拂塵屏撤了殿前伺候的一眾太監，自己也躬身退下了丹陛。階前只剩下他們兩人，還有天際的一輪滿月。

皇帝恨透了她的倔強，她直撅撅站著不開口，就是為了逼他先動唇，&ldo;有什麼話就直說吧。&rdo;他道。

她下了幾層臺階，往一旁放下蛐蛐兒罐，俯下身額頭剛好枕在他靴頭的邊緣，叩頭道：&ldo;奴才懇請萬歲爺放過馬佳臨成。&rdo;

皇帝目光下視，她像一隻折了頸的丹頭鶴，抖羽扇翅做出最後的掙扎，她肩膀止不住的顫動，清瘦的手骨蜷縮起來，被月光照的慘白。

他緩緩墜下身，在階邊做下來，肘端架在膝頭，交叉起了十指，望著遠處茫然的問：&ldo;朕若是不答應呢？&rdo;

她抬頭攥住了他的下擺，他袍底的月紋桂樹，玉兔搗藥的花樣揉皺在她的手心，她在他面前哭過很多次，這樣帶哭聲的慘樣從未有過，&ldo;萬歲爺，&rdo;她拉著他的下擺，眼簷下是墜落不斷的雨簾，&ldo;奴才求求你，求萬歲爺放他一條生路……&rdo;

話落她的額頭又重重磕在了他靴邊的臺階上，皇帝闔上了眼，她終於肯向他屈服了，她終於搖尾乞憐的沖他低頭了，卻是全然為了另外一個人。

他眼底發潮，睜開眼握住她的手腕扶她抬頭，那些不斷湧出的淚無論如何是擦不乾淨的，他只好擦她額頭上沾染的灰，還有滲透出的血絲，他著了迷似的把她的額頭打理皎潔。

&ldo;玉茹，&rdo;他輕輕喚她的名字，伸手撫在她的耳畔，&ldo;你知道朕從來不窮做買賣的，朕成全他，你便要成全朕。&rdo;

她眼睛無神的望著他，提唇輕笑一聲，一滴淚從她的眼尾滑下，落入了他的虎口，她鬆開他的袍角，舉手墊在額前，深深落下眉眼，&ldo;奴才謝皇上隆恩。&rdo;

這次她安靜俯臥著，月亮低垂，她肩背上的那隻燕尾舒展羽毛，高高躍進了蟾宮中的桂花樹上，皇帝起身，轉身的時候腳步踉蹌了下，她察覺到了也起身來扶，他推開她的手，走到殿門前偏過頭看了眼，又回過頭去，&ldo;你退下吧，這件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rdo;

他的背影融入到了殿中粲然的燈火中，玉茹回過神闔起眼睛，任由月光澆頭，合著她的淚一起，無聲滑落。

作者有話要說： 玉茹還是會和臨成在一起的

第90章 何為為何

皇帝入殿後，提袍在龍椅前坐下身，掌心撫過夾袍上的彩雲金龍，指縫間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他兩手交握支在額前闔上眼，腮邊被那雙緊抿的唇咬出緊繃的線條。

魏尚入殿伺候，見皇帝身姿盡顯疲態，趨步上前道：&ldo;萬歲爺累了，奴才伺候您就寢吧。&rdo;

皇帝抬起頭撫了把前額，強打起精神道，&ldo;傳奏事處，到刑部提審雲貴總督，帶到養心殿來，朕親自審問他。&rdo;

魏尚瞭解他的脾性，皇帝下定決心要辦的事情，便沒有勸解的餘地，說什麼時候不早了，請聖躬儘早安歇之類的話，起不到什麼作用，只會遭罵。

他應嗻，&ldo;請問萬歲爺，可否請三法司六部的大人們……&rdo;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打斷了，&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