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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要犧牲一個對帝國而言幾乎是天降紫微星的元帥,他也不可能會手軟。
我在光腦上把高慶平的名字用紅色字元圈了起來。
到這裡,我總算是完全理清了當年步淮遠經歷過的所有事情。僅僅憑藉阿修那隻言片語而衍生出來的想像,我都感受到難以抑制的憤怒、痛苦和絕望,不知道身在其中的人,要如何才能度過漫長的黑暗。
將這個名字說出口後,阿修似乎變得更加緊張。他捏緊手指,像正走上刑場的犯人,僵硬地等著我的下一個問題。
我拍拍他的腦袋,又往下碰了碰他的後頸,他不太舒服地動了一下,被我按住了。我盯著鏡子裡的阿修,為即將出口的問題感到猶豫。
我想讓他能主動坦白自己的身份。
但我又非常清楚地知道阿修一直在抗拒這件事,他不會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我如果直接問他會不會顯得太過殘忍和無情?
察覺到自己產生了一個什麼樣的想法,我有點發愣。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會因為這兩個形容詞而畏手畏腳。
「怎麼了?」阿修突然睜開眼睛,和鏡中面露糾結的我直直對上視線。
我舔了下乾燥的嘴唇,遲疑片刻,還是問出了口:「你知道……步淮遠逃出來以後,去了哪裡嗎?」
果然,他瞳孔驟縮,迅速移開了和我對視的目光,臉色一下變得慘白。
「你說過會誠實的。」我竭力忽略心底的一絲不忍,提醒阿修他說過的話。
「……」
阿修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眼神裡流露出一點痛苦和糾結。他很難回答這個問題,我知道,可我又不得不問。
都坦白到這個程度了,我必須要讓他知道他是誰,必須要讓他直面自己的過去,他不可能永遠躲在「阿修」這個殼子裡。
「你能說嗎,步淮遠去了哪裡?」
浴室裡又一次陷入了漫長的死寂。
在等待的過程中,我心慌意亂、焦躁不安,整個人像被架在火堆上灼烤,等著阿修終於活過來,我才總算平靜了一點。
他可憐地搖了搖頭,反手勾住我的衣擺,從鏡子裡懇求地看我:「換一個,好嗎?」
「換一個別的……除了這個,其他問題都可以。」
阿修的聲線發著顫,手指越攥越緊,幾乎是用氣音在低聲下氣地哀求我。
「餘別。」他壓著嗓子小聲喊我的名字,然後又叫了一聲:「餘別……」
他喊了我兩遍,我沒有說話。
他不願意說,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
可是我莫名地感到很生氣,生氣之中好像又有點難過。
這種怒意不像之前任何一次的猛烈而來勢洶洶,它更像是從一把潮濕的火柴頂端冒出來的。雖然只有一丁點蔫蔫的火苗在燃燒,卻也燒得很熱。
我和阿修之間似乎漫無止境的沉默彷彿成了最好的助燃劑和乾燥劑,逼得這根火柴越燒越旺。我突然不能再忍受了,突然焦躁起來。
我捏住阿修的後頸讓他抬頭,無法躲閃地直視著鏡子裡的我,和捱得很近的我們。
「行,你不想說就不說,但下一個問題你必須要回答我。」
聽見這句話,阿修緊繃的身軀在瞬間放鬆,臉上也現出了一點劫後餘生的鬆快,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於是我笑了一下,問他:「你想離開,想自殺,卻被我救回來了,這些都沒有成功。所以,下一步你還打算做什麼嗎?」
「我想——」他全神貫注地聽著我提問,答案差點脫口而出,但是又在最後關頭急匆匆地剎住了車。
他嘴唇微張,面容僵硬,喉結緊張地上下滾了滾。
明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