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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儀是文人,書香風骨,溫柔至極,他明知她過往種種,卻頂著風言風語讓她在京中過了小半年安生日子,這段時日,是她從未有過的輕鬆,每每看到張儀,她都在想往日對李渭的戀慕,究竟是愛他這個人,還是愛自己想像中的這個人。
可她還未想清楚,也還沒有告訴張儀,她有點喜歡他,父皇便將她召進宮中。
「清兒,你可想念你懷豫哥哥了?」當日父皇一反常日,竟笑著問她。
當日她嫁前,父皇連李渭的名諱都不許她提及。
「你隨你三皇兄一道,去趟豫城,勸勸你懷豫哥哥。」
「將軍他,怎麼了?」永安公主袖子下握緊了手,忍住顫慄,穩著聲音回答。
「掌了兵權得了勝仗便不知這天下誰做主了,清兒,這是父皇送你的謝禮,退下吧。」皇帝身邊的福公公遞給她一個瓷瓶,著人將她送回了公主府。
不出半日,宮中聖旨頒下,準她去豫城,美其名曰「全公主一番拳拳情意。」
她哪裡敢解釋,哪怕對上張儀那雙明悉又哀傷的眼,她也不敢透露半句。
「公主既是想去,臣便祝公主心想事成。」臨行前夜,張儀撫著她赤裸的背,聲音喑啞地不像話。
那樣失態的張儀,她連回想都覺著心痛如刀絞。
她曾以為父皇真心疼愛她,原也不過是父皇手中的棋子,若天下諸事盡數握在掌中,她便是風光無限的永安公主,是大周最尊貴的帝姬,若出現了什麼脫離掌控之事,她便如眼下這般,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
馬車從下午繞到晚上掌燈,永安公主捏著瓷瓶,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不知過了多久,轎廂外傳來淺淺人聲,「公主,安排的人到了。」
「給她吧。」永安公主將瓷瓶遞到婢女手中。
「公主,人走了。」婢女回來,輕聲說道。
「嗯,等著吧。」
「公主,要不我們去見將軍吧,便是念著往日的情誼,將軍也不會苛責的。」
「我與將軍哪有什麼情誼,他待我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可您當時待將軍的心意是滿京城都看在眼裡的啊!」
婢女替她著急,聲音揚起幾分,永安公主睜開眼瞥她一眼,婢女低下頭不作聲。
「是我行事無忌,跑去犯蠢罷了,」永安公主自嘲一笑,見婢女還要說什麼,接著說道,「何況,沈薏環與他和離也少不了我的原因。」
見永安公主主動提及沈薏環,婢女不敢再多說,她跟公主幾年,公主對沈薏環一貫厭煩得什麼似的,哪裡還敢接話說。
永安公主驀地坐直,似是想到什麼,「你讓人去一趟驛館,傳幾句閒話,就說我的馬車夜裡去了將軍府。」
「公主?」婢女有些驚疑,不明白她為何要這般吩咐。
「去。」永安公主不再多說什麼,婢女下了馬車去安排。
今日特意去將軍府如當初那般折騰一番,應是沒有破綻的,她看上去仍是那個放肆無忌的永安公主,若是沈薏環對李渭當真在意,知自己半夜去李渭府中,應會過來看看,至少能救他一命。
車內只剩她一人,永安公主捏起腰間的玉扣,她那枚從小帶大的玉佩,早已不帶多時,如今更是在李渭府中,想來他也覺著礙眼吧?
永安公主看著手中繫著流蘇的玉扣,流蘇是張儀親手結的,她將玉扣握在手中,目光逐漸堅定。
她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
李渭將公文和信報盡數處理了,回了臥房。
不知多久,房內漸漸泛起陣陣甜膩的馨香,門處傳來一聲輕響,永安公主走進房內,她身邊的小婢女神情緊張地關上門,守在門邊。
李渭睡得算不得如何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