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所有的人都要我這樣,每個人都是。相信我,他們什麼都辦不到。
每次去看過不同的醫生,利托大伯就會得到不同的診斷,在回家路上還會說給自己聽:&ldo;選擇性緘默症&rdo;、&ldo;心因性失語症&rdo;、&ldo;創傷導致喉頭麻痺&rdo;……到最後,全部都差不多。不管是什麼原因,我就是決定不說話了。
只要別人知道我在賣酒的小店長大,就會問我被搶過幾次。每次都是這樣,絕無例外,這就是一般人問我的第一個問題。答案是‐‐只有一次。
那是我搬去跟大伯住的第一年,一個夏天溫暖的夜晚,停車場空蕩蕩的,只剩下大伯的雙色水星馬奎斯轎車,車後面的保險槓還撞凹了一塊。
那個人走進店裡,很快繞了一圈,確定店裡一個客人也沒有。他停下腳步,看到我站在通往後面的走廊。坦白說,當時我確實不應該在店裡。我才九歲,而這家店賣酒。可是利托大伯也別無選擇,起碼晚上只能這樣。我多半乖乖坐在後頭的房間裡,那是我的&ldo;辦公室&rdo;,利托大伯是這樣說的。四周堆滿裝酒的紙箱,大概有五尺高,還有一盞檯燈。我每天晚上就坐在那裡看我的漫畫書。那些書多半是從街角的商店買來的,每天都這樣,看到要回家睡覺的時候。
就算我當時不應該在那裡出現好了,可是我還是每晚都在。城裡每個人都知道我的事,也知道大伯已經盡力養我了,完全不靠別人幫忙,所以大家都不打擾我們。
那個人站在那邊好久,低頭打量我。他臉上長滿雀斑,還有一頭顏色不深的紅頭髮。
&ldo;老兄,需要什麼嗎?&rdo;利托大伯的聲音從櫃檯傳來。
那人什麼都沒說,只對我點個頭就離開了,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他身上有槍。
關於這一點你得相信我,雖然我只有九歲,可是我就是知道。你大概覺得,我現在是事後回想才這麼說,因為我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所以自然以為自己知道結果,純粹是回憶作祟。可是我對天發誓,就算時光在那一刻停止,我也可以告訴你接下來會怎樣‐‐他會走到前面去,右手拿槍指著利托大伯的頭,讓他把收銀機裡的錢都交出去,就像漫畫裡的情節一樣。
一等那人轉身,我就關上門。後面房間裡有電話,我過去拿起話筒撥了報案電話,響了兩聲,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ldo;你好,有緊急事件嗎?&rdo;
緊急事件‐‐或許只有這樣才行,說不定這樣我就能開口說話了,等到必須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出口。
&ldo;餵?聽得到嗎?需要幫忙嗎?&rdo;
我緊緊抓著話筒,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說話的。這我很確定,不過當下也注意到其他的事‐‐恐懼,那種我每分每秒都感受的恐懼,就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一點都不剩,起碼當時就是這樣。接下來的幾分鐘,是我第一次一點都不害怕,尤其是經過六月那件事以後,於是我決定要做下一步。
接線員還在講話,我由著話筒掉下去,在電話線的一頭晃蕩,聲音也變成聽不清楚的嗡嗡聲。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報案這樣就夠了。只要打過去,接通了不結束通話,警方就會追查。不過在這天晚上,等警察找到這裡來,恐怕也已經太晚了。
我開啟門,走進店裡,隔著長長的貨架,我聽到一個急促尖銳的聲音在說話。
&ldo;沒錯,全部都要,全部的錢都放進去,就是現在。&rdo;
利托大伯的聲音低了八度,&ldo;老兄,放輕鬆,沒人會做傻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