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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筆輕輕拍在桌上按住,身子也坐直了:「雖然說我跟老江也算認識,但我們不能為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浪費警力,你也要理解一下,你知道交陽縣每年輟學打工的人有多少……」
回家路上,媽媽走得很快,江風夷小跑著跟在她身後。她記得媽媽狠狠罵了一句「操他媽的廢物」。
一直到開學,姐姐杳無音訊,大家都預設她是從此不回頭了。
第3章 霞光
次臥的嬰兒床沒搬走,被房東用做儲物籃,裡面堆滿肥胖的枕頭和棉被,上方蓋著一層碎花床單防塵。寧肯用它,他們也不用隔壁空蕩蕩的大衣櫥。
房東的原話是:「以前他們都搶著住這個小房間,說採光好……而且沒死過人……呸!一牆之隔,有個屁區別!」他似乎對任何事物都沒有耐心。
房間直通小陽臺,有一張床和頂窗的書桌。下午四點鐘,江風夷坐在書桌旁,面對架在過道的白板。穿堂風摸過磁石吸在板上的紙,嘩啦啦響,像一群鼓掌的白手。
她起身關上房間門。
白板分成兩個區域,右半邊留給嫌疑人 1 號。江風夷給他塗了黑臉,底下跟著側寫資訊:
男性
出生年齡 1980-1988
2006 年左右就讀於槐北醫科大學
可能的職業:醫生,護士,醫藥銷售等
……
左邊許予華和趙平原的名字擠在一處,江望第孤零零架在最上方。
趙平原是醫生,許予華是在 2007 年遇害的,和江望第失蹤的年份相同。
江風夷正發呆,聽見客廳傳來一陣開關門的聲音。她開啟房間門看,客廳空蕩蕩,但地上拖鞋的位置變了。
有人來過。
她衝進客廳抓起西瓜刀,在屋子裡瘋跑。
臥室的衣櫥被開啟了,衣服扒拉得滿地都是。江風夷環顧四周,目光落在擠成一簇的落地窗簾上。握刀的手濕滑滑的發軟,她用褲腿抹掉汗,換了隻手,撲過去掀開窗簾——空的,再掀另一側,還是空的。
她掏出手機氣勢洶洶給趙崇山打電話:「你想幹什麼?」
「我幹什麼?」
「你剛才為什麼進租房來?」
「我沒進。」他說話帶著搓麻將的背景音——「碰!」
「剛才有人進屋了,你把鑰匙給過誰?」
趙崇山離開牌桌,走到僻靜的地方:「反正我肯定是什麼都沒做。這個房子不乾淨,我警告過你的。你要退就退,押金可以還給你,剩下的租金你就別想了。」
電話結束通話,江風夷開啟手機,把放在購物車裡等節日降價的針孔攝像頭買了下來。
小區裡的老人每天都會聚集在樓下聊天,江風夷洗了一串病人家屬送的葡萄,用籃子端下樓,水滴滴答答瀝了一路。像沸騰的火鍋投入一盆新菜,江風夷一來,樹上的鳥都噤聲了。
她遞上水果:「阿姨,我是新搬進來的,我叫小江。」
老太太朝她笑:「噢,歡迎你歡迎你。」
「我是做護工的,有護士證。」江風夷坐進他們當中,「你們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的,都可以來問我,我有經驗。」
她立刻抓住老人的心,成為他們當中的一份子。
孫見智印象中的江風夷性情孤僻不喜交際。她跟李禾從三角梅的陰影下走進小區,遠遠望見那個和老人們熱情告別的身影,知道是江風夷,但心理上不敢確定。
江風夷上樓後,大家討論的話題就變成了她。
「這小江膽子真大。」
「你知道什麼。我女兒說,現在年輕人就喜歡搞這些,亞文化,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