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舒國公府(下)(第1/2 頁)
趙世採進了書房後掀起袍子跪下,恭恭敬敬給父親行大禮:“孩兒參見父親!”
“嗯,起來罷!”
趙世採站起身,規規矩矩地垂手站在父親面前,趙從式發現這名不成器的兒子,今日竟然沒有穿著那身飄逸的白色常服,而是罕見地穿著官服來見,算是難得聽了一次他的勸告,這才臉色稍緩和了一些。
“你七叔病情怎麼樣?”
趙世採的七叔便是趙從式的幼弟趙從賁,比趙從式小八歲,侍居天子身旁,為西頭供奉官,但向來行事低調,從不過問朝政,因而和高調的趙從式關係勢同水火,兄弟二人很少往來。
趙從賁三月前身體不佳,遂告假前往大名府休養,結果病倒在半路,趙從式得到訊息最終還是心軟了下來,畢竟趙從賁是他在世唯一的手足,於是便讓遊手好閒的二子跑一趟,替自己去弟弟府上探問情況。
“回稟父親,七叔這回病得嚴重,府上已經準備安排後事了。天子已遣內官北上,有意敕封七叔為燕國公。”
趙從式重重地哼了一聲,搖頭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我天家貴胄,怕是隻有他到了嚥氣的時候才封爵罷,這還有意思麼?這些年來以為不問朝政,不發一言,便能安然度日麼?最終遭受攻訐時孤立無援啊!
瞧瞧老夫年長他八歲,一直活得好好的,而他卻要不行了,罷了罷了,他如果去了,你替我去拜祭。”
“孩兒遵命!”
趙從式喝了口茶又問道:“說說正事!今年房州籍的進士任官情形如何,李雋那邊有什麼訊息?上個月李夢周便守制期滿了吧,他授官了麼?如我所料不錯,去向應該不會太好。”
李夢周便是房州知州李雋的兒子,治平年間的二甲進士。
當年一篇策論歌頌英宗皇帝趙曙寫的是上天入地、文采飛揚,馬屁拍得出神入化,險些被英宗點入一甲,最終因朝臣指責其有媚上之嫌,故而掉了名次。不巧又因放榜時母親去世,不得已辭官回鄉守制。
李雋今年到任房州知州時,按照慣例便當先拜訪了爵位最高的舒國公,而趙從式作為常駐此地的皇族自然要和本州父母官交好,於是與李雋往來的同時,又讓趙世採和後者的獨子李夢周交往,兩人關係便開始密切起來。
趙世採忙回答道:“今年新授官的幾名進士倒什麼特別出彩的不過父親所料極準,李夢周被遣往蜀中任一小縣知縣。”
趙從式呵呵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
“父親,不就是李雋當年科舉時與王安石生了齟齬麼?官家真就如此維護他?有道是禍不及家人,這未免也太過明顯了。”
“誰讓王安石頗得聖心呢?雖說帝王之術在於平衡與緩持,但我們這位官家可是年輕氣盛,有類當年的仁宗皇帝,並非沒有先例,當年的范文正公不也一樣麼?
官家既然已看中了王安石,便絕不會放棄讓他入相,任命他為翰林學士只不過是對朝臣暫時的妥協罷了。區區一個房州知州李雋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我沒有猜錯,官家會一點一點扶持王安石,讓王安石慢慢坐大,最遲明年便能看出端倪了。”
“那我舒國公府該怎麼做?”
“你平日裡素不關心朝政之事,怎地今日轉了性了?”
趙從式皺了皺眉,又淡淡道:“如今的朝局非同尋常,王安石可是崇尚變法的代表,然而慶曆新政的教訓歷歷在目,縱使官家再想用他,也未必有個好結果。
總而言之,涉及變法之爭最是敏感,最忌諱站隊過早,我們冷眼旁觀就是了,等到形勢明朗後我們再站隊也不遲。所以你也不必因此便疏遠李夢周,老夫也不會與李雋保持界限,只是減少些往來便是。”
“孩兒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