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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路過馬裡蘭州,陳致見辛霓和一個年輕店主軟磨硬泡,非要買他喝茶的一隻杯子。
陳致從未見辛霓那樣執著過某種事物,便上前借那茶盞一看,舊舊的青色,敞口小圓底,像只倒扣的小竹笠,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陳致茶生意做得不錯,卻不嗜茶,更不懂茶器,他見那杯子長相粗樸,也不像什麼寶貝,便問辛霓:「他開價多少?」
「他沒有開價,說是自己用慣了,怎樣也不想轉賣。」
「你那麼想要?」
見辛霓點頭,陳致走上前把那年輕店主肩膀一拍:「你店裡最貴的東西是哪一樣?」
店主聽他這樣問,無比小心地從身後的保險櫃裡端出一隻託盤,託盤上有幾粒鑽石,他指著最大的一粒道:「三十萬美元。」
陳致拿起放大鏡一看,食之無味道:「克拉大切工差,買回去還要重新切。」
他漫不經心將那粒鑽石丟回託盤:「買鑽石送那個杯子,成交?」
店主眼睛一亮,答應得無比爽利:「成交!」
回到車上,辛霓愛不釋手地對著陽光把玩那個杯子。
「什麼寶貝,這麼喜歡?」
辛霓眼睛眯成月牙狀,露齒明媚一笑。
陳致心裡蕩漾了一下:「那這三十萬就花得值。」
辛霓把杯子遞到他面前:「給你喝茶用?」
陳致一臉嫌棄:「不要。太醜。」
「膚淺的顏控。」辛霓取笑他。
陳致忽然心念一動,他將絲絨盒子開啟,那粒大鑽石明晃晃地閃了道光:「回去給你做只戒指怎麼樣?」
辛霓聽出了他的意思,笑意漸漸收攏,她垂頭斂眸,半晌沒有說話。
陳致情難自禁,試探性地抓起她的左手,見她沒有動,又將那細滑柔荑握入掌中:「阿霓,嫁我?」
中國男人是不善求婚的,和一個女子交往得水到渠成了,一句「什麼時候把婚紗照拍了」就算是表了態。陳致原也在飛來飛去的空當裡想過,將自己那粒九克拉的火油鑽鑲了,然後舉它於那碧瓦朱甍的人間至奢華處,跪著求她嫁他。
但不知緣何,他覺得於此一刻、於此一地這樣輕描淡寫的求婚才是合時宜的——她可以當真,也可以當個笑話。這是中國式的委婉,也是中國式的自卑。
辛霓不再低著頭,微蹙著眉靜靜看他。她的眸子對著他,心與神卻在很遙遠的地方。
良久,辛霓的眉輕輕舒展開,她淡淡地,義無反顧地答:「好啊。」
陳致不傻,他讀懂她的腔調。她不愛他,但可以嫁給他。
他比誰都清楚,辛霓內心裡有多麼清寡,她像支沒有芯的蠟燭,他的愛再熱烈如火,也沒法將她點燃。但這都不要緊,她答應嫁他了。他不怕貌合神離,好多年前有首歌是那樣唱的:誰說愛人就該愛她的靈魂?
舊金山是他們加州遊的最後一站。
比起曼哈頓,舊金山的唐人街更有中國味。四下裡一走,久別故里的陳致開始思鄉。
陳致從一個推車上買了兩碗豆花,請辛霓品嘗。
「這是什麼?」辛霓指著那碗拌著紅油辣椒的東西問。
陳致指著卡車上大大的「豆花」二字。
「這也是豆花嗎?」
陳致忽然笑了:「阿霓,你是福建人還是廣東人?」
「為什麼這麼猜?」
「喜歡鮮甜口味,連辣豆花都沒見過,只好往那邊猜。」
「怎麼不能是江浙人?」辛霓不服氣。
「你身上沒有江南女子的味道。」
他伸手夠她,牽她坐在他身邊:「你家鄉在哪兒?」
辛霓語氣裡沒有一